我也是个喜欢在钱夹里放照片的人。
钱夹看上去还算挺新,只是钱夹里的那张照片却早已开始发黄,照片边缘也有点磨损,是红底一寸的免冠证件照。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红色T恤裳,她是我曾经的属下,后来的女友,如今是我的妻子。据我所知,这照片已经至少有7年以上历史——是她入职我们当初一起工作那工厂的厂牌证件照。妻从公司辞职时,我违反公司规定,并没有上交她的厂牌,而是私自扣下来再征得她的允许,取下照片从此归我所有。我当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因为我们极有可能要面对聚少离多的生活了,把照片当做念想吧。
取得她这照片时,我们算是“确立男女朋友关系到热恋的这一特殊过渡期”。
记得,当年她有问过我,“你拿我的证件照干吗用呢?”
我只是贼笑几声,并没有回答什么。
——那时候,我住在工厂里的单身宿舍,她住在集体员工宿舍,我们在同一部门、同一办公室工作,连办公桌都是紧挨着。我们谈着简单、纯净的工厂式恋爱,过着最平淡的日子……
如我料想的那样,将这照片放进钱夹后不久,我俩便开始了漫长的聚少离多的深圳生活……
这些年,因为我工作的办事处设在公明,我常常要在下班后急匆匆去赶车,从深圳最西北的光明坐到最东南的罗湖口岸,饱尝了奔波之苦。她每次看到我舟车劳顿,心里也很不是个滋味,却也难掩心中的高兴,毕竟我还是赶回罗湖去了——这种滋味里的无奈,在深圳这个城市,太多情侣与夫妻都深有体会。
妻06年和她大姐在罗湖开的店,今年以前一直工作、吃住都在店里。
因厌倦了这种奔波的日子,今年春节前,我与她商议:我们居住到龙华来。就这样,我开始了居家办公,而她却要回归过去那种上班式的生活方式,早晚坐车来回于罗湖店铺和龙华的草堂小窝。这种生活虽然还是免不了奔波,但至少比以前要好许多了,因为奔波的距离至少近了,只是现在难为了她,换成是她要承受这种生活之苦了……
今天一大早,老婆一如往常又早早起来,因为她要赶车去罗湖的店里。
临出门时,老婆又规律性的向我道了声,“我走了啊!早上,你还没问候我啊!”
“慢走啊!今天晚上尽可能早点回来吃饭啊……”其实我还带着点睡意的,但说这话时,我是习惯乐呵呵的,只是我话还没说完,已经听到她急促下楼的脚步声,不知她这回又听到没有……
八点半起来,洗漱完毕,我习惯性的看了下厨房的菜篮里没什么菜了,便决定去跑一趟菜市场。
我住的地方周围菜市很多,超市也多,但我习惯固定去同一菜市、同一老板那买菜,一如我外出就餐或玩乐,也习惯去固定场所。
“有好几次,在很晚的时候,有个女的会牵着只肥嘟嘟的小狗在这门口,然后看着你在这里买菜的,是你老婆吧?小两口还算幸福哦!”买单时,菜档老板看了看我钱夹上的照片,冲我笑说着。
“是的!她每天从罗湖回来的晚,我得等着她回来,确定她是否在店里吃过饭,才好决定怎么买菜。”
菜档老板或许觉得我们两口子带着小狗来买菜,一定是过着悠哉的日子,殊不知我们所谓悠哉的背后,其实有着太多的生活不易……
龙华天虹门口有个站台,无论白天黑夜,这里都满是小摊小贩,以及成群的靠摩托车、电动车拉客维持生计之人,还有太多太多行色匆匆的路人。我和“土狗豆豆”因为常会在夜晚时刻出现在这里,那些小摊贩和拉客的人们似乎也熟悉了我,熟悉了我的狗,不再向我吆喝着拉点生意,而是习惯性看着我和我的狗在站台的角落里,人狗相互逗着乐子,打发着等人的时间……
每当夜幕已深时,站台会如期等来一个眼镜男,他的身旁跟着的还是那只肥嘟嘟的小狗。这一人一狗或站着或蹲着,人与狗都在东张西望,因为都在等着一个女人回家。那趟车终于到站了,女的终于出现在站台了,看得出来:她满是坐车的疲倦。于是,小狗开始兴奋地摇着尾巴迎上去,眼镜男则习惯性把牵狗绳交到女的手上。眼镜男习惯性牵着她的手,小狗便跟在他们的身后,然后一起走在灯火阑珊的回家路上…… (想到用这么一段酸文,来描写自己的生活,或许也算是一种苦中求乐吧!)
这便是我们这对外来小夫妻的深圳生活,我们寄居在这个繁华的城市,吃过并正在吃着许多苦,也从其中品尝过和品尝着一些幸福……
——幸福从何而来?
钱夹有你,站台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