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可曾想过英雄的灵魂游荡在异国他乡时的辛酸和孤寂。
作为军人,战死沙场本在所不惜,可谁不希望能够魂归故里?
传说,在缅甸某些山林里,雷雨大作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凄厉而悲苦的声音喊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曾经,廖耀湘将军曾对那些战死他乡的战士们承诺,待到将来抗战胜利,定当接回英雄们的残骸回故乡厚葬,只可惜廖将军的承诺或许是他余生里最悲切的痛。
《我的团长我的团》,第一次真正比较真实的再现了六十多年前那场悲壮的抗日战争,尽管只是很小的一个方面,却已经能深深的震撼人心了。
这是我第一次能通宵看下去的电视剧,也是第一次因为看电视业热泪盈眶。
有人说,这个电视剧更多的是在讲人生而非战争,或许是吧,但人生那样的东西太深奥,不是我这么愚笨的人可以去理解得了的,我只是深深的记住了剧中的那些平凡而朴实的人,彷佛,他们就生活在我的周围。
不辣
不辣是《团长》一句里我最喜欢的一个角色,并不仅仅因为他是湖南人。
不辣名字叫邓宝,人也有点宝里宝气的,更有点流里流气的,也有点点匪气,放到一个没有战争的年代里,也许他就是那种大家口中所说的流痞,当然是不会危害社会的那种。
不辣有着湖南人显著的特点,有血性,讲义气,敢打敢冲,不计较个人得失,嘴巴不饶人,心里却总想着别人,连口饭也是先希望别人吃饱,和蛇屁股吵吵闹闹打打骂骂的,关系却最铁。也有湖南人那种易抱团,而且是抱小团的性格,真正的兄弟只有要麻和蛇屁股,却绝对是可以两肋插刀的那种。
世上没有不怕死的人,区别只是对待死亡的态度而已,军人说自己最后的归属就是战死沙场,那是一种扯淡,至多能说是一种军人的责任心吧,没有人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剧中的人其实都是怕死的,不管是面对呼啸的弹雨带领大家往前冲的龙文章,还是在炮火中从不避让的虞啸卿,还是抱着机枪跃出战壕的迷龙,还是所有的普通士兵。但是在我看来,最能淡然面对死亡的也许就是不辣了,他的脸上总挂着笑容,不管面对是怎样的血腥和厮杀,他笑着为康丫的坟填土,轻声嘱咐:“到了那边,找找要麻,他走得不远喏……我随后就到。”
不辣对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在乎,在纷飞战火中,在茫茫夜色里,他显得那么的渺小,和他的笑起来眯着的眼睛一样小,可他从来没有惧怕过任何东西,他的存在,身边的朋友会觉得踏实,蛇屁股被鬼子抓走的时候,第一个喊出来的,就是和他一直打闹的不辣的名字。
不辣没什么文化,话也不多,讲不出什么经天纬地的大道理,让人记住的也就是那句“王八盖子的”,也没什么大的追求和抱负,他要做的,仅仅就是打鬼子那么简单。可他有着极强的单兵作战能力和战术素养,也有一股非常人的狠劲,知道如何最有效的杀死敌人和保护自己,一路打过来,作为一个老兵还常做排头兵的他基本就没受过伤,能在任何时刻都维持自己的战斗力,他是一个合格的军人,是那个动荡年代里最职业的军人,甚至可以说,在八年抗战里,正是和他一样的无数老兵才是抵御鬼子锋芒的根基所在。
龙文章
龙文章是个天才,无论是指挥战争、战术安排的能力,还是战略眼光、对整个抗日大局的把握,无论是逃亡过程中的短兵相接的拼杀和逆袭,还是把守阵地还是主动进攻,无论是兵棋推演还是军事训练,无论是侦察还是偷袭,他都是个天才。
龙文章读过书,但是读的不够多,他的能力不是读出来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看过太多死人,他的能力是从无数的血淋淋的残酷事实里磨砺出来的。他一生漂泊,也许连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到底是哪里人,他几乎能说遍中国的方言,东北话、上海话、四川话、湖南话,都能时不时的冒一些出来,他的身世是一个迷,而他的身份、军衔,都是偷来的。
本剧几乎所有的角色,都是那个社会某一些人的缩影,龙文章更是一个典型,他没有显赫的出身,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尽管他空有一身本事,空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空有满腔热血,却无从发挥,他能带兵,可他终究是二妈生的,他的兵有战斗力,可终究还是逃离不了“炮灰”的下场。
龙文章的悲哀,也是一个时代的悲哀,一个民族的悲哀,只因出身,他就永远难有出头之日,虞啸卿欣赏他的能力,甚至可以为他下跪,可总还是在骨子里瞧不起他,因为他的出身和经历;唐基觉得他是条汉子,可在唐基眼里,他永远只是一个还有那么点利用价值的棋子而已。
龙文章的能力,在那个军人都该为国效力甚至捐躯的时代,本该是个横空出世的英雄,可他只有在野山山溃败里,在南天门的逆袭里,才能真正体现出他的大将之风。别人溃逃的部队是越带越少的,真实的远征军的血泪历史里,野人山是尸横遍野白骨累累的,10万远征军精锐损失大半,其中大部分就是在溃败野人山的过程中死去的,蚂蝗、瘴气、毒虫蛇蚁、伤病、鬼子追兵,无一不是到处缉拿他们魂魄的黑白无常。可他却一路的收集残兵粮草,队伍越来越大,还不时回去打打鬼子,在那样的环境里,溃兵们如此的信任他,把生命都交给他,本身就是个了不起的奇迹了。来到南天门,看到东岸的布防后,他又带着溃兵们杀了回去,给鬼子来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逆袭,连东岸的虞啸卿都为其动容。
可这一切的努力,等待龙文章的却是无休止的庭审,所谓的庭审,也无外乎就是查查祖宗十八代而已,究其原因,还是出身卑劣,上不了台面而已。
龙文章是个团长,可他和一个普通兵没有什么两样,平时和大家完全没有上下级之分,吃一样,穿一样,住一样,吵吵闹闹追追打打也没个正兴,用现在的话来说,他是个官,是个草根阶层的官,而衣着光鲜的虞啸卿们,是非常看不起这种行为的,虞啸卿也爱护自己的兵,但绝对不会和士兵们平起平坐,森严的等级在他们的脑子里已经根深蒂固了,龙文章的种种行为,在虞啸卿们看来,是幼稚的,是可笑的。
不说在那个时候,即使是现在,龙文章这样的人才,出头也难。
孟烦了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范啦烦啦这个角色,他太迷茫了,他一直在回避着什么,可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回避什么,为什么要去回避。
烦啦出身比龙文章高贵了不少,父亲学贯中西,是老一辈的海龟,尽管永动机很搞笑,那也说明人家不是纯粹的理论家,还有实际操作能力。这样的出身,也造就了烦啦的满腹经纶,除了在庭审的时候面对威严的虞啸卿结巴了,其它时候没有一个人能在讲大道理上压制“小太爷”。
烦啦的学问,即使放今天,也能俯视大部分的国人,至少,在那个普通话都没推广的年代里,人家那口英语,比现在咱公司那些号称英语过了专业八级的人要纯熟多了,也“伦敦味”多了,只是,或许懂得太多了,怀疑也就多了吧,他对一切都持有不相信的态度。
烦啦本有远大的理想,他也希望能做报效祖国的大人物,可他的经历也太过于不同凡响了,他曾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曾经忍着鬼子刺刀捅来的剧痛而不敢扭动呻吟一下,曾经看着战友在身边熊熊燃烧,曾经拖着伤腿着不到地方治疗,曾经在溃败的过程称面对过老百姓们的白眼,曾经亲眼目睹战友跳上鬼子的坦克用大刀砍坦克被鬼子的机枪像割稻草一般的撂倒,而自己只能躺下装死。所有的一切,他的变得十分的敏感,也十分的自以为是,不停的损着别人,其实是自己的灵魂早已丢失,想通过不停的伤害周围的人,来保护自己,哪怕伤害的是相互深爱着的小醉,可自己本身又不是一个坏人,甚至可以说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他在不断的问号中迷失了自己,越迷失问号也就越多,慢慢成了无解的死循环。
表面看,烦啦是个心里阴暗、贪生怕死、怀疑一切的人,他出卖过自己的腿,放弃过自己的尊严,终于换回来一条烂命,可流落到收容所里,依然不忘整天耍弄他的嘴巴损这损那的,他不屑那些灰头土脸的炮灰,想离开他们,却总不得不与他们为伍,可时间上,他也是个善良的人,也是个能担责任的人,他的嘴如刀子,心其实像豆腐,他能做逃兵,也能在每次最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拖着伤腿冲杀,他就是一直在这样那样的矛盾里纠结着。
表面看来,烦啦应该是剧中主要人物里最不希望上战、最想逃避战争的人,经历太多之后,他只想到一个宁静的小地方,过淡淡的生活,和小醉一起。可当迷龙把那些想重新上战场的人打的七零八落的时候,烦啦却在求着兽医在体检的时候帮他,让他能重回战场,他的理由是上战场才能医好他自己的腿,其实,这个更应该是借口了,一方面他要逃避战争,一方面又在为自己寻找借口去面对战争,他的腿本来就是为了保命为伤的,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为这条伤腿再去搭上性命,兽医就完全看透了这点。
烦啦的纠结和迷茫,也是他的家庭造成的,他的父亲是个让人无奈到想摔东西的人,尽管学贯中西,却完成排斥着西方先进的思想观念和生活方式,牢牢坚守者变态式的封建礼仪最后的尊严,烦啦身披迷彩,端着枪,做着标准的战术动作的时候,他父亲看到了他第一句话居然是要他跪下请安,那是多么疯狂的世界,多么疯狂的一个人。烦啦的母亲,在剧中出现过很多次,可没有一句台词,每次都是忍辱负重、卑微、无奈的眼神和表情,让人心碎,那不是一个母亲,不是一个妻子,分明是个奴隶。生长在这么一个环境里的烦啦,有太多的顾虑,太多的不乐意,太多的不明白,他想抗争,却无力去抗争,他的血液里,还悄然流淌着几千年封建礼教的因子,需要一个漫长的岁月才能洗涤。
如果说战争是一片硝烟弥漫,那么烦啦的爱情就是硝烟中的一朵让人心颤的小花,柔弱而纯净,凄美而淡雅,可这一份爱情,也在他的纠结和迷茫中摇曳,美的醉人,也痛彻心扉。
迷龙
我不知道真正的东北汉子是怎样的,也许就是迷龙那样的吧,他和烦啦是完全不同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痛快淋漓、畅所欲为的,没有顾忌,可以偷,可以抢,可以磨,可以赖,什么规矩,什么礼节,他油盐不进,他粗犷、豪爽,他是个痛快的人,痛快的哭,痛快的笑,痛快的享受爱情,痛快的杀鬼子。
迷龙是个最正宗的兵痞,即使是在收容所里,他也能生活的悠闲自在、吃穿无忧,在任何地方,任何环境,他都能和当地的混子,当地的黑道,当地的地下交易轻易的扯上关系,以至于龙文章都要坚持到他这要这要那的,在那个年代,尼龙丝袜的珍贵程度不会比现在限量版的GUCCI、LV、PRADA包包要低,可迷龙能在禅达那样的小城市里找到,还能时时满足龙文章这个无底洞。
在收容所里的时候,迷龙也是受过战争和溃逃的伤害的,阴影一直环绕在他心头,可他不像烦啦那样的逃避,他依旧在寻找一条最适合自己的活路,当重新上战场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曾有退宿,他也拼命的追打那些死活要去前线的炮灰们,并非他真正怕死了,而是他觉得之前那些战争里的死亡太不值得了,那些鲜活的生命,在没有战争机器里被无情的绞杀着,他们在为国家、民族的不争气付出着代价,所以迷龙不是不希望他们上战场,而是希望他们有在战场杀敌和自保的能力。他在收容所里的日子无疑是过得很惬意的,重新上战场意味着又要付出很多,可他并没有太多的犹豫,而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一次把自己的所有输个精光,他散尽家财,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地理由,然后才痛痛快快地加入到上前线的队伍。散尽家财,也散尽了所有的压力,他变得轻松了,不再愤怒了,虽然他依然满口的“我整死你”,依然像只霸道的大狼犬,可大家已经能够和他吵吵闹闹了。
正因为迷龙洒脱、干脆、直率的性格,和其男人的大气和担当,在硝烟纷飞的战火里,他居然捡到了爱情,捡到了家庭,他的收获,也许炮灰团其它的炮灰们致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运气那么好。可只是运气那么简单么?他能在人群堆里抱着上官和他们的儿子放声大哭,也能一秒钟后义无反顾的拿起枪跟在龙文章后门对凶残的鬼子追兵来个更凶残的狙击和逆袭,他不止是一个真正有着浓浓男人味的人,也是一个内心柔弱时需要抚慰的人,爱,本就是相互的抚慰,他需要女人,女人也需要他。
反攻南天门前的篝火会上,迷龙被虞啸卿任命为突击队队长,那一刻,他沉默了,大家也都沉默了,连龙文章和孟烦了眼里都闪过一丝心痛和不忍,那种攻击本就是不讲理不要命的进攻,作为突击队长意味着什么,每个经历过硝烟的老兵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基本上了,过了江,就不能在回来了,可他,是炮灰里最不该死的人,他的魂,已经留了一半在江东。迷龙不在是之前那个从没顾忌的人,他已经有了家庭,有了爱情,有了相互牵挂着的爱人和儿子。也许,虞啸卿永远也不会明白大家沉默和迷龙伤感背后的含义,可在旁人看来,又将是何等催人泪下,迷龙不是怕死之人,他在战场上比谁都勇猛,可他真的不能死,家里等待的不止是牵挂和关爱,那个家更需要他去养活。
迷龙也是嘴损得不行,常常大大咧咧张牙舞爪的,却非常讲义气的人,他不在乎的人还不屑去骂呢。李乌拉是他欺负得最凶狠的人,炮灰里唯一的老乡常常被他认为是丢他们东北人的脸,可李乌拉真正被鬼子打成筛子的时候,明知再无法救活,他也一直背着李乌拉舍不得放手。豆饼是离迷龙最近的人,给他扛枪扛弹药,可迷龙从来没有给过豆饼好脸色,甚至没有正眼瞧过他,总是嫌弃他笨,嫌弃他没用,嫌弃他胆小,可当豆饼生生被震死在自己的马克沁机枪下的时候,他该是如何一种哀痛呢,当他习惯性的要人给他递送弹药的时候,眼前闪过的是一张陌生的脸,而再无那个憨憨的声音叫“迷龙哥”,那又改是怎么样的一种痛彻心扉。
也许迷龙谁都不怕,但不能不怕烦啦的爸爸,那个他义不容辞的接到他家生活,却把他当了外人的极品老爷子,也许他也曾嚣张过,可被一巴掌打的服服帖帖了,当然他不是是真正的怕了这个老爷子,而是对上一辈老人的尊敬,也是朋友情深,他曾对烦啦嚷嚷抱怨,但绝对不会有真正想过要烦啦爸爸妈妈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