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老屋门前的稻草垛
文/潘泽彪(中国★武冈)
过去老屋门前父亲堆大草垛而成的“风景”,如今已消失于逝去的岁月中。但每年秋天搞“双抢”后,那曾经高高码起的草垛,在我年少的记忆里,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那些饥不饱腹的岁月里,乡下的老百姓都要种两季稻的,也就是早稻和晚稻。如今记忆犹深的是武冈新东乡栗塘村斜家冲垄里细杨家塘那八分田种的农棵八,产量只有三百多斤一亩,但碾压出来的米做的饭,带点糯味,贼好吃。而斜家冲大阳家田是大田,有一亩六分田,收成好不好,就要靠勤劳的付出和阳光雨水的恩赐才行。
晚稻秧下了田后,那上了田埂的草把,在烈日下几天就晾干了,往往这个时候的早晨或下午,父母亲就要赶早吆喝着我们三仔妹去帮忙搬运晒干了的稻草把子。当农民的,没有哪一天是空闲的。在电闪雷鸣暴风雨快来的天气里,我们就赶忙抽空拿着竽筛或者杉木扦担,像个小喽啰一样,忙上忙下地随父母亲一起出征。捆草我们不在行,基本上是由父母亲二人完成,父母亲从现成的稻草把子里抽取十来根稻草放在手里旋转扭几下,三下五除二,就捆绑成一个更大的草把子。
哥哥和姐姐个子高,他们就把捆好的草把堆放在竽筛里一担担往回挑,那肩膀上挑着草的竹扁担“吱嗄吱嗄”沿着弯曲的泥巴小路一直晌个不停。而做为家庭成员最小的我,就用二头尖尖的扦担扎进捆好的草把心里,屁颠屁颠来回穿梭于田野与家之间,累了,就会在半路上稍做停留歇歇肩。那汗水与稻草交织着,裸露的手腕和脖子处布满了一道道红色的稻草印子,一抓,就痒痒的,全身臭烘烘地散发着汗臭味。
把草全部盘完后,父亲就在老屋门前桔子树空隙处划地为营,而我们也配合着父亲,把乱七八糟堆放的稻草把子或托或递给父亲。刚开始的时候草把根全部往外堆码,占地直径二米多的大草垛离地面越堆越高,父亲双手在草垛中心上下飞舞,帷幄在胸,俨然一个大元帅稳站在高处搭建城堡一样,而在草垛下面的我们,使尽了全身力气往上平抛草把子。当大草垛子堆码到三米多左右,父亲就开始收顶了,草把尖此刻全部往外,第一层堆码的时候越过草把根子,这样就不怕雨水淋湿浸透整个草垛了,然后一层层收紧往上堆叠,大草垛封顶的时候,父亲用一个大草把像网一样撒开放置在大草垛的高处,就像一件温暖的大衣紧紧的贴在了垛尖处。父亲再抓紧草的边边处一步步踩踏着从草垛高处退下来,再用多余的草把把草垛外突出稻草根的部分加以抽打牢固,这时候,一个圆润而又丰满的大草垛就呈现在我们眼前。
大草垛堆好了,心也就安了,不怕大雨淋湿。晚稻收割后的干草把子就会码放在猪栏上方,往猪栏洒草的时候顺便就抽一把下来,那些猪便欢喜的在栏里咬着草根欢蹦乱跳。
说起猪栏,这里又有一个关于我儿时最搞笑的故事,父母亲给姐姐买了牙刷,而我没有,便生气的趁家人们不注意钻到猪栏上面的稻草堆里,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父母亲发现我不见了,到处寻找,甚至拿着锄头铁脚耙子在村子上游处铁家坝那条小河里捞我,以为我洗澡出什么问题了。当父母亲后来讲起这些事,真有点哭笑不得。我更多的是愧疚,生活已不易,而我还如此让大人们担惊受怕,实在是太过份了。而童年是无罪的,父母亲并没有过多的责怪我,在他们心里,除了简单的爱,便就是对儿女们的痛了。
过冬的时候,母亲就会把我们的小木床上铺垫上厚厚的新的干稻草,闻着稻香,我们总是温暖而又踏实的进入梦乡。
如今乡下也很少有稻草床了,而那满是弹簧的席梦思床,即使做工再精致完美,也远远比不了。远了,那童年的记忆;远了,那青葱的岁月;远了,父母亲的青春。
唯有那醇厚简单朴实的稻草香,浮动着人间的烟火味,一直陪伴着我在岁月里安然的行走……
2020.08.09(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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