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真名叫什么,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院子里人都叫他老四。
每当小孩子读书不用功或是调皮的时候,大人就会说:“你不努力上学,长大后就会像老四一样。”
说起羊路山老四。马坪乡,他都有名。政府救济他吃得多,救灾物资他领得多,比村里的五保户还多。可这老四,他也不是五保户,他有一儿一女。
在我小的时候,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老四就会拿着团筛挨家挨户去借米,是东家借一升,西家借三碗(碗是比升小得计量单位,一升为四碗。我不知道我这个字对不对,反正意思对了就行)。饥一餐,饱一餐过着日子。这米借给他也就白借了,乡亲都明白,老四借的米从来就没有返过。所以,乡亲们也就借他一升、三碗地,就当施舍给他,从来没人指着他返。但是,每当这时候,村里总有人就会感叹:“一家都是一亩三分地,家家都有饭吃,就他没有。”
说到种地,得说说老四的历史。据说在生产队时期,老四是生产队长。专管人员分配和生产技术的,按理他可是一把种田的好手啊!可一单干分了田,可变成了田也不会种了。人家田里谷穗沉甸甸地,可他田里的谷穗数得过来;人家亩产1000斤,可他亩产200斤。
老四家就在住在羊路山山脚下。那是一间最矮、最小、最旧的土坯房,厨房连带着睡房也就那么一间。这说起来还逗,儿子、女儿、自己和老伴的床都没地方放,面对面的,背靠着背。我们那里叫“对面床”,这味道你就可想而知了。说起来,这还有个笑话。老四的儿子大了,娶不到老婆。老四心里就打小九九,想来个“棉花”换“纱”,也就是拿女儿换儿媳妇,找来媒婆,谈好条件。女方到家里一看:哎哟,妈啊,这床都面对面,晚上干事怎么干啊,不方便。于是,说什么也不同意,这事也就这样吹了!
这好人一家,烂草一吓(地)啊。这儿子、老子、女儿、老太婆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好吃懒做,天刚一擦亮,农村人就忙着下地干活,可是那一家子就得睡到响午才慢腾腾地起床,然后吃饭,最后装模作样地扛把锄头下地去了。可干了还没一个钟,又悠悠地收工回家休息了。你想,就这样子,你生在农村,你生活怎能不艰苦。
这“棉花”换不成“纱”,那就得把这纱卖出去,老四算计着给女儿找个婆家。一来可以换点礼金改善生活;二来这女儿大了,和自己、儿子面对面睡觉,很是不方便。万一出什么好歹也不好。于是,老四就放出话来,女儿不换棉纱了,找个婆家得了。
本来这一家子,在世人的心里就没有什么好感,按常理是没有人会娶这家女儿的。可是这世上,只有娶不到媳妇的汉,还没有嫁不出的女。在山冲冲里,总会有一些由于各种原因娶不到老婆的人。这一时间,老四家还真热闹了。这做媒的来来往往,门庭若市啊!这本是好事,可这在老四看来,这确实是一个赚钱改善生活的路子,他要拿女儿赚他一笔。于是,他又放出话来了,谁出钱多,女儿就嫁给谁。
老四嫁女儿那年,我家正在修房子。我才上六年级,记得也不是很清楚。最后,只知道,老四女儿嫁了个邵东佬。再以后,听说,女儿嫁过去不到一年就死于非命了,死因不祥!
日子就这样过着,我离开羊路山都快十一年了,没有听人说起老四。2005年冬天,我带女朋友回武冈的那一年,意外听妈妈说起了老四。
那时,我们也没有回羊路山。只是听在家做小生意的妈妈说,老四经常到她那里去买水果,而且一买就是一大堆。我寻思,这就是好事吗,生活水平高了,多吃水果少生病吗!
顺便问了一些他的现状,过得好不好啊,儿子找到媳妇没有?从妈不屑地回答中,我知道老四儿子都四十多了,在广东一工地干活,媳妇也不知道还在那家。儿子每月给老四几百块钱,他总是想着办法给花光。房子还是那老土坯房,田也不种了,整天打打字牌,喝点小酒。
这日子又过了几年了,我都没空回羊路山去看看。
也不知道,老四还是不是住在那土坯房里。不知道,老四还是不是真的经常打打字牌,喝点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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