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兰花开(四2)

        时间又过了半年，局里依旧没有要他顶位的动静，吕梁不觉得感到又有点担心起来，有几次晚上到县武装部去找卫副书记，却总也不在；中午也到过，但那保安说领导在休息，有事上班时到办公室去找；也曾上班时到过大院，又说要预约；等到登记预约好了，那卫书记又是开会又是出差，哪里找得个人到？吕梁有几次急了，就找到卫书记的电话，打了过去，哪晓得卫书记的电话设了防火墙，叫吕副校长真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唯一使他宽心的是，那政教副校长的位依旧空着，杨副主任还在局里当他的办公室副主任，而且据可靠消息，局里这半年多来也没有就那个空位开过研究会，就叫吕副校长的梦继续延续着。
        其实开始时对于杨副主任来说，那个位置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他本来就是在三中当副校长的，管后勤，调到局里来当办公室副主任，级别虽没变，但毕竞是正式坐了办公，还成了正正式式的公务员，又何必再去当个副校长？但当他明白了到一中去是当政教副校长的时候，就动了心，赵局也旁敲侧击地讲了，孙胖子有可能要调到局里来的，孙胖子一调，那校长的位置不就是自己的了？局里的实权人物都是从一中出来的，谁不知道县教育系统的规矩？这样一想，就恍然大悟起来，浑身来了劲，不但在赵局那里送了银子探了路，还唯恐力量不够，查家谱找了个在市教育局当科长的远房本家打招呼，心想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哪晓得杀出个吕梁来，那吕梁还和卫副书记挂上了钩，县官不如现管，连那位本家科长也没了办法。那天赵局把他喊到办公室，说，杨主任啊，我们都归卫副书记管，看来这事只好放一放了，以后再讲嘛，你人年轻，有的是机会。杨副主任就泄了气，说，这事我就靠局长做主了，我就是去不了，那吕梁也是莫想的。赵局说，话不要这样讲嘛，这样讲就是对组织有情绪了，还没有到那个程度嘛，先放一放，双方都冷静一下嘛。杨主任听赵局话里有话，就晓得事情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也就只有按赵局的意思，等一段时间再说了，反正自己在局里，一有风吹草动，总比那个吕梁的消息来得快吧？
        杨主任是不着急了，但吕梁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眼看又过了几个月了，仍然毫无消息，老婆也开始唠叨起来，说只怕官没当着，那两万块钱也打了水漂了。吕梁又心疼又后悔，就发了狠，说无论如何明天去找到卫书记，就是他不帮忙，那钱也要要回来。第二天，吕梁在政府上班前就到了大院门口，想在卫书记上班时见上一面，问个清楚明白，但左等右等不见了那个期待的身影，眼看快十点了，吕梁心里越加不安起来，就走上前去向传达室门卫打听卫书记什么时候来上班？门卫瞄了他一眼，说，你是什么人？先要登记的。吕梁说，我是卫书记的亲戚，专门从东山来找他的。对方听说是卫副书记的亲戚，就不敢怠慢，语气也和气起来，说，你还不知道啊？卫副书记高升了，调到外省当副市长去了，走了个多星期了。吕梁听说，当即晕了过去，慌得传达室门卫赶紧出门，扶了，说，你没事吧？要不要叫120？吕梁无力地摆了摆手，有气无气地说，不用了，不用了。说完挣扎着艰难地站了起来，一晃一晃地离开了门卫窗口，只听得那门卫在后面说，没见过这样的人，亲戚升了官，竟高兴得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