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出身的女孩子喂过猪、打过狗,这倒不足为奇;但是我这纯爷们在年少时也喂过猪、也打过狗。
我们家特殊,就两兄弟,没有姐姐,我又是老大。父亲是个土老师,常常是下午下地,晚上匆匆往学校赶,顾上了大头,可管不了小事。从小,兄弟俩就干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扯猪草、看牛、剁柴、喂猪……
那时的农村经济不好,农家的经济来源就靠养几头猪。孩子上学的学费,是卖完猪准备的;农药、化肥、种子等生产物资的筹办,也靠卖个猪什么的;置办新衣服也得靠它;人情来往,那家嫁女、那家老人去世,这红包也得从猪身上想办法。
“要想致富快,少生孩子,多养猪。”这标语到处都是。那时的农家都有喂猪,勤俭的,一年喂个三、五头,再喂一头老母猪;懒散的,一两头总是要喂的,一头过年时杀了过年,一年卖钱贴补家用。
这猪不挑食,什么都吃。农家的剩饭菜、红茹、苞谷、红苕滕、猪草、碾米剩下的糠……农民种了一年的作物总是变着法子喂进猪的肚子,然后去卖钱。
猪得圈养,关住猪栏里。一天喂两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大清早,农家妇女就会去外面垄里扯猪草,然后就回家煮饭、炆猪潲。这猪潲就是用米、红苕、苞谷粉和在一起,放入一个大“烩锅”或是大“潲鼎”用火炆烂。
吃罢饭,老爷们照旧抽一袋烟。妇人们就忙活开了:剁猪草、凉猪潲、帮潲盆;这扯回来的猪草得切碎、切细,然后往“潲盆”里加入刚凉好的猪潲,舀一大瓢糠过来,加水搅匀,这一盆猪食就算好了。把“潲盆”端入猪栏,这猪就“叭叭”吃个不停。
在双抢农忙时或是给外婆打禾时,这猪就得我们两兄弟喂。农忙时分,垄里的猪草倒是不少,用镰刀半小时就能杀一筛回去,弟弟一般都是在家里烧火煮饭、炆猪潲。吃完饭,大人们下地去了,我们俩就得先喂好猪才去田里帮忙。
剁猪草对于我来说,可还算是个难事。别个剁猪草,或剁或切,三下五除二搞定;可我……抓一把猪草放入“潲盆”内的垫板上,扬起菜刀狠狠地砍去。可能是扯得猪草太老,这菜刀弹得好高,我的乖乖啊,差点砍到手指头……
猪草剁好了,学着妈妈的样子,舀一大瓢糠,加入凉好的猪潲和好。可这一盆猪潲得有二十几斤重,猪栏门又高,我们俩兄弟个头够不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抬到猪栏前的猪潲又放不进猪栏内。这猪怕是饿了,看到了猪潲,“嗷嗷”直叫,又蹦又跳,好像又跑出来似的。
这把我急坏了,拿根棍子守在猪栏门前。猪每跳一下,就狠狠地打一下。还是弟弟机灵,找来两个小铁桶,把“猪潲”装好,然后,把空“潲盆”放入猪栏内,搬把椅子过来,然后,两兄弟地个在地上,一个在椅子上就把“猪潲”用铁桶倒入了猪栏里的“潲盆”内,猪可能是饿极了,“叭叭”声不绝于耳……
去外婆家里打禾,全家都出动,这猪也就喂一餐了。一般是下午,我和弟弟俩个走十几里小路回家喂猪。走到家已是黄昏时分,可到猪栏一看,糟了,家里有三头猪都不见了,怕是饿急眼了,跑外面去偷吃了……这可怎么是好,庄稼地里的东西可少了糟蹋,这骂可不少了挨了。
拿了个手电,匆匆忙忙去找。屋前屋后,没有;山前山后,也没有。不行,这猪跑那里去了,跑到垄里一看,王二婆婆水田里的稻谷被拱提东倒西歪的。我们家的三个猪正在水里洗澡呢……
这王二婆婆是院子里出名的尖嘴巴。要是她知道了,那就……
我赶紧招呼弟弟帮忙把猪赶回猪栏。由于是农忙,王二婆婆也忙,她家的水田被糟蹋了,她还不知道。剁猪草、炆猪潲……忙完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多了,也不见王二婆婆骂人,也许是真的不知道吧。
第二天清早,王二婆婆的骂声隔条垄都能听到“遭天打的畜生,那个王八蛋,是你家的就出来认个,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这种事,我和弟弟都不会出声的,反正也没人知道,父母更不会知道了……
喂猪、打狗,这些事儿,已经遥远,但在记忆里还那么清晰。至今成家了,老婆连饭都不会做,更不用说喂猪、打狗了;在我的意识里,一直有个想法:要是那天,这工打不了,还会不会回去喂喂猪、打打狗,因为农村才是我们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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