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 脚 担
文/王忠义
读高中的时候,十五六岁年纪。逢星期天或假日,我时常跟着挑脚担的人们往来城步与武冈地界,挣些辛苦钱,用来改善家里生活状况。生产队里有个黄姓长辈,个子高大,皮肤又黑又粗,一年四季挑脚胆的时候多。他熟悉城步白沙、江口、长甸、沙角洞毎一处地方。什么时候挑什么货,哪个地方有什么货挑,跟着他绝对不会放空。
沙角洞,我挑过木炭;长甸,我挑过矿石;江口,我挑过晒簟和竹篾。当天往,当天返,下午再送到城里。挑一天脚担,能够挣到两块多钱,这在当时,也不算少了。
天还未亮,母亲就为我做好饭菜。吃罢饭,揣上几个煮熟的红薯,就匆匆上路。人多的时候七八个,少的时候三五个。一行人在朦朦夜色中,扯起脚杆子急急地走,谁也不愿说上几句。上了威溪大坝,右行,是蜿蜒曲折的山路。轻风阵阵,吹在脸上、身上,让人觉得寒意。山林里,树影婆娑,鸟儿还在枝桠上熟睡。四周静静的,只有远处公鸡的打鸣声,伴着我们疾行的身影…… 一个多小时后,到达白沙地段,天才大亮。
若论次数,最少的是挑木炭。木炭是需要从炭窑里用手一截一截扒拉出来的。炭窑才熄火不久,还滋滋地冒着热气,所以装木炭的筐子不能太好。有一次,我们几个挑着木炭走着,其中一个筐里的木炭燃起了明火,幸而路边坑里有水,大家一起不停地捧水淋,才将明火浇灭。
其次是挑晒簟。以自己当时的力气,四床过重,两床太轻,所以选择挑三床。一边一床,另一边两床,左右负重不均,走起路来不是很方便。
最方便的是挑矿石。用布袋装好,索子打好结,挑起来就走,起放自如得很。
十五六岁的年纪,百余斤担子上肩,起初的时候,哪里觉得有份量,走起路来飞得起。回过头去看看别的人,一个个不急不徐、不紧不慢;特别是黄老伯,步幅小,开步慢,早就被远远地甩在了后头。
一群挑脚担的人,就这么稀稀拉拉地,快的快,慢的慢,忽而你在前,忽而他领先。累了,歇一阵;渴了,路边溪水中掬一捧清凉水;饿了,拿出兜里的红薯啃上几口……
到达威溪白沙地段,大多已到下午两点左右。这个时候是最为艰难的时刻。肩负重担,长途跋涉,人早就累得筋疲力竭。久经劳动锻造的汉子与婆娘们,一个个赶到了前头去,连那步履徐缓的黄老伯也不慢不快、一步一步地超越了我。苦就苦了自己这个“笋子才发芽”的少年伢子!脚像灌了铅样的沉,每走一步不知要费多大的劲。肩膀磨得生痛,一根扁担在肩膀上换过来换过去。汗水一个劲地往下掉,流到嘴角边,渗入嘴里,咸咸的。眼睛里,似乎有泪水在不停地滚动……
咬紧牙,一步一步,艰难前行!待到远远望见停泊在水库边的船只,人顿时精神一振,肩上的担子仿佛轻了不少,高兴自己又熬过了人生艰辛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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