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07年9月16日,中国首都时间11:27,一个显示为135-8694****的陌生电话震麻了我的大腿。我妈说了,出门在外,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当然也暗含不要和陌生人在电话里说话,以免他的儿子上当受骗,转而被逼良从娼。但是,我接了。至今原因未明。
对方没有说他是谁,不过说着说着我就明了了。他是夏雄。夏雄者,双牌人也;夏雄者,工程师也。双牌和我家辕门口隔得老远,口音如同风马牛。他先前与我通了几次电话,用家乡话交流起来实在有点困难,No得No用带着毛爷爷腔调的普通话与之沟通。他问我有没有空,我说我要想一下。因为我平时的美女宴比较多,但美女和老乡比起来,显然老乡重要。我问怎么他的号码是新号,他说号码被别人借走了。还有借号码的?!什么年代了,人手一机啊!我带着疑问约定好14:00在宁波最繁华的地段天一广场的天主教堂门口“会晤”,可见其虔诚度之深、之厚、之纯、之真。
自到宁波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武冈老乡,因此有必要对自己简单包装一下,至少也要蔽住身体特别是下身才行。找了找仅有的几套衣服,幸好还有选择的余地,觉得那件代表卿相地位的白衣适合我,正好可以把我的男人本色反射给那些试图偷看我的美丽以及不美丽的中国和可能还有外国的女性朋友们。另外选了条蓝中带着黑、黑中带着脏的裤子。
虽说是14:00见面,但我13:00已经出发了。——对于第一次我都很认真。用几个面包的能量驱动着自家的11路车来到公交车站,坐着起点站的空调357直奔天一广场。
一路上还算顺风,没有失踪,没有被劫财,也没有被劫色。我不禁点了一下额头、两肩和肚子,说了一句“阿门”。倒是赏心悦目了几个美女,正准备动歪脑筋时,到站了。我一步三回头地下了车,尽管那几个美女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瞧过我哪怕是半眼。我经常遭受这样不平等的待遇,但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坚信,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们后悔。
教堂前面人来人往,估计里面的人更多。——不带面具的和准备去揭面具的。我众里寻他千百度,不见夏雄;我蓦然回首,还是不见夏雄。教堂旁边就有茶楼和咖啡厅,先去看一下有没有空位。如果紧张,先要服务小姐预留个位置。大不了我先给钱,给多点钱。结果人不怎么多。我又回到教堂前面,依然不见夏雄。时针已快指向14:00,不会被堵住了吧?我来到附近的站台,审视着也是坐着357、而且是终点站来的夏雄的每个疑似者。不像,不像,仍不像。
大腿又一阵麻,我一看,是短信。一翻,显示“李飞兄,你来了吗”,看来夏雄早已到了。我拨过去,果然。他说已在教堂门口。我展开凌波微步闪过一辆又一辆的车,一个又一个的人,一只又一只的狗。
六只眼睛相触(夏雄戴了副眼镜),咧嘴一笑,上前用力地一握手,其情其景不亚于井冈山会师。夏雄看了看我,说,精神不错。我说,第一次见老乡,能错吗?当然好了。我理所当然地冠以自己“导游”身份,带夏雄瞎走起来。来到“365”茶餐厅,人多,更吵。换。来到“e-house café(e·家咖啡)”餐厅前停了下来,就这儿了。
来到二楼,空位不少,但靠窗的都被一对对红男绿女可能其中有狗男狗女占桌为主了。夏雄选了张中间的,我们坐了下来。夏雄问我喜欢喝咖啡还是喝茶,我选了后者。于是就喝茶。我会喝,不会点。夏雄点了壶“丹桂飘香”,还要了份中号盘的水果。这时,我忽然想,可不可以自己带茶叶和水果来,来这儿泡开水就得了。恐怕我的想法要实现,难度比上青天还大。
开始闲聊。夏雄说我的七律写得不错,我毫不谦虚地说那是瞎写的,打发打发无聊的夜晚而已。我问了那个我随身携带的疑问(借号码到底是怎么回事),夏雄解释说,不光是号码被借了,还有手机,还有真钞若干。是有借无还的。原来他在游公园时,游着游着就进入梦乡了。醒来一看,发现手机被人“借”走了。现在我力请夏雄尽快写一篇《游园惊梦》出来。
后来话题一个接着一个。谈漂泊的日子,谈创业,谈股票,谈人生……现在捡一些重要的向各位看官即顾客即上帝汇报一下。
夏雄问我工作以来最大的感受是什么,我说了三个字:没意思。找不到自己喜欢的,于是现在的工作就多了混日子的比例。当他问我具体想做什么时,我却回答不上来。因为我很盲目,很麻木。他说路有千万条,但我不知道怎么走。
我对夏雄说,他比我都小这么多,都合资创业了,厉害!夏雄说,这也靠一个偶然的机会才如此。我说,这个偶然是必然的。就像他是早修好的渠,水一到,自然就成了。我心想,像这样的偶然,我会不会碰得到?
作为武冈人,肯定就谈到了武冈人网和武冈论坛。夏雄说黄高远是他哥哥,我顿时纳了闷。亲的,堂的,还是表的?他说他们的父亲是同学,两家隔着一座山。黄家里有许多水果树,他便经常去吃的。唉,想不到和远峰君相隔天远地远,却和他弟弟只相隔一张桌子。缘分啊!夏雄又说,黄的经历是非常地坎坷,不过现在好了。我附和,终于苦尽甘来啊。
又提到了风萧萧。初听夏雄说,我竟听成了风飕飕抑或是风骚骚(还请肖彬君不要介意哦,嘿嘿)!还提到了六王爷和苏山等我们都常听的名字。
不知不觉中,时针已指向17:00,该吃饭了。本来想在这儿吃算了,但一定不过瘾。因为不辣。起身买单,准备去找一家湘菜馆。夏雄抢着付钱,我哪能让他的举动得逞!我心里面说,你那么大老远跑来,当然是我的地盘听我的。我的地盘你莫给,你的地盘我带嘴。
走走走走走啊走,没有走到九月九,走到了解放南路。对面树影外一招牌令我们六眼一亮:湘味人家香辣馆。正中下怀也。过狮子、豹子的口中餐——斑马线时,居然还等了一下算久又不久、算不久又久的红灯。夏雄说,若在广东,我们今天就别指望过马路了。——在广东很少有车等人的习惯。我猜测广东的金子一定比浙江的要多。
来到饭馆前,有服务员为我们开门,并说“欢迎光临”,但湘音不浓。或许根本就不是辣妹子。人很多。估计今天看到的人可以从南门口排到宣风楼,从宣风楼排到农贸市场,从农贸市场排到玉带桥,从玉带桥排到黄木冲,从黄木冲排到五里牌,从五里牌排到白齐庙,从白齐庙排到南门口。从而构成一支环城队。可惜我都不认识,除了夏雄。
服务员要我们坐中间,我感觉被人包围的滋味并不好,夏雄选在靠近饭馆厨房的墙边。拉凳、坐下、翻谱、点菜。我会吃,不会点。又得有劳夏雄。也许是很久未吃湘菜了,当真正的湘菜摆在自己面前时,竟有点手足无措。
既然路都命名为“解放”,那得要肠胃好好解放一下。它们压抑得太久了。要了三个特色菜:酸辣土鸡、酸菜鱼和剁椒大白菜。四瓶酒:KK小麦。我问来自永州的服务员,酸菜鱼算是湘菜吗?她说,他们做得比川菜更好吃。姑且信她。随即品尝时差点溢出的口水证实我“姑且”得太精准了。
要说辣,当属酸辣土鸡。我一直是个不怕辣、辣不怕、怕不辣的人,还是个不怕死、死不怕、怕不死的人。所以对点菜时服务员说这道菜“超辣”时曾不屑一顾。嘴里说,放心,我不会哭的;心里说,让辣椒来得更猛烈些吧!而当吃第一块鸡肉时,才知我必须要向我的行为付出代价。此时方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辣中有辣。它不是表面上辣,而是骨子里辣。这儿的鸡,辣鸡中的战斗鸡!后来我只看到夏雄的牙齿,因为他已辣得很久没合拢过嘴了,以至于使劲灌酒也未能把辣味减得半分。
席中,伴随着笑声度过。方才在喝茶时,夏雄讲了一个很经典的笑话:爆炸头的掌故。他同事一次在饶有兴趣地做实验,当他从外面回来一看,傻了眼:同事两鬓无毛面部黑。头发着火了,蓬松凌乱。此刻吃饭时,夏雄问我喜欢什么体育运动,我说喜欢看,不喜欢动。我历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六神无主,体育运动对我来说只能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欲近还遥。他说他喜欢打乒乓球,因为几乎次次都能碰到球;他说他不喜欢打篮球,因为那么多人争着抢着一个球,有时半天连个球都碰不到!
原来夏雄也是相当幽默的!
也涉及到文学。看样子夏雄钟情于西方文学,从他似乎是染过的头发颜色可以推断一二。比如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比如小仲马的《茶花女》,等等。他都喜欢。夏雄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作家,我说对西方文学不感冒,我喜欢中国的郁达夫。原因主要还是郁的古典诗词不是铁铁的,而是钢钢的。
饭毕,各自回家。夏雄坐357回邱隘,而我坐357回联丰。我们相向而来,我们反向而去。我执意要送夏雄上车后才去对面坐车。车很乖,没让我们失望太久。我们咧着嘴挥手告别,正如我们咧着嘴握手相见。站在茫茫夜色中,我目送着下标为浙B21968、中标为一个广告美女、上标为空调357的公交车缓缓离去,淹没在无涯无尽的车水马龙中。
最后的前一步,想了一叠感谢词:
谢谢爸爸妈妈在那个艰苦的年代创造了我,才有了李飞如今的存在;谢谢武冈人网以及远峰君,让我和夏雄得以在网上相识;谢谢改革开放,让我们走向沿海城市去实现我们的梦想;谢谢和我海拔差不多的邓爷爷。谢谢!谢谢!再次谢谢!
此时,一个屏外音响起:我KAO!你要谢到什么时候?这样下去,花儿都谢了!有完没完!
最后,篡用余爷爷那首著名的诗的内容,想对夏雄说一句:友情是357路公交车,我在这头,你在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