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下午家里可能会下雨哦,出门的话最好带伞咯。
炎:嗯嗯。
枫:对了,天气转凉了可以多加件衣服,别冻着了。
炎:知道了。”
这是邓炎炎微信聊天记录的部分。她和吴枫认识只将近半月,可讨论话题却十分丰富,从日常出行到性格特点,从厌恶喜好到生活习惯,几乎涵盖了所有。前不久邓炎炎拯救了个小可爱,带回只猫。他两商量着给猫取了个名字,叫秋葵(我也不知为啥取这名),她是一个灰白相间的小不点。此后,小葵也成为两者不曾减退的话题。
“炎:她(秋葵)总是爬到我的腿上,不时还来身边蹭蹭。
枫:说明她喜欢你嘛,说明你讨人喜欢。
炎:哪里啊,最多是讨猫喜欢,哈哈。你昨天说要去找的书找到了没?
过了半晌。
枫:书?什么书啊?我好像不记得了。最近不知怎的,总感觉有些事情忘记了,莫名其妙的。
炎:……”
这一日,邓炎炎始终等不到对方的消息,距离她发出“我下班了”的消息已过去近6小时,从中午一直到下午,微信提示音始终未响起。她打出:我准备吃晚餐去了,你晚上打算吃什么呀?消息过后数分钟,她盯着屏幕,没有动静。
夜晚很快来到,手机显示屏上依旧没有提示,她打开微信,再次确认没收到消息后锁上了屏幕。她想着:吴枫今晚可能是在值晚班吧,碰巧事情多,估计都顾不上这边。
凌晨十二点,屏幕依旧空荡。
如今已是第二天中午,以往在这段时间前后,吴枫都会和她聊聊病房发生的些许故事,或者中午食堂的饭菜难以下咽等。今天却没了往日的消息。邓炎炎打开消息对话框,映入眼帘的仍是昨日下午那句询问对方是否进餐的话语。
邓炎炎的内心有些失落,她不知道是否需要电话联系一下,可两人毕竟才认识不久,未曾谋面,这样显得是否唐突。她思前想后考虑许久,最终还是拨通了电话,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一连几次都是如此。
她舒了一口气,关上了手机屏幕。
一切生活如旧,对邓炎炎来说。
直到母亲问起自己的情况。
“母亲:女儿,和那个小伙子谈的怎么样了?
炎:哪个?
母亲:前段时间给你介绍的男生啊,你们之前不是挺聊得来吗?
炎:哦,以前是,现在没有了。
母亲:咋了,你们吵架啦?
炎:没。我们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母亲:少蒙我,你们认识才不过一个月,哪来的很久,到底怎么了?
炎:也没什么,只是他不回我消息了,我一个人聊着也没意思。
母亲:突然就不搭理你啦?没有和你说他干嘛去啦?
炎:没。
母亲:不应该啊,就我对他的了解,这孩子不是这样的人啊。
炎:我又不了解他。
母亲:别着急,女儿,我去问问他家里人,发生了什么。
炎:算了吧,妈,估计别人有其他的想法。
母亲:瞧你这话说的,再怎样,事情也得要说清楚,不用你管,我去就是了。
炎:随便你吧。”
过了几日。
“母亲:女儿,我跟你说个事。
炎:啥事?
母亲:还记得吴枫吗?
炎:哦,之前的那个相亲对象嘛,还有印象。
母亲:听说他得病了。”
她怔住了。
“炎:得病?什么病啊,得个感冒啥的不是很正常嘛?
母亲:昨天我特意去问了,叫什么克雅病来着。
炎:这是个什么病?严重吗?
母亲:不知道啊。不过听他们说话的语气,感觉挺严重的,都到外市住院去了。
炎:不会吧,他这么年轻,应该不会有很大关系吧。”
说着邓炎炎拿着手机百度了起来,她仔查看了整个疾病的介绍,并且还浏览了部评论,想起那个无故消失的他,内心再一次怔住了。
“炎:妈,我想去看他一趟。
母亲:怎么了?”
邓炎炎将屏幕凑到母亲眼前,上面醒目的文字映入眼帘:该病也称之为疯牛病,起病急骤,有一定传染性,常表现为进行性认知障碍,甚至有精神、行为异常……目前尚无有效治疗办法,患者生存期一年左右。
“母亲:不会吧,这个病这么严重,行,你去吧。可怜这年轻的孩子。
炎:嗯。
母亲:对了,刚刚上面说什么传染性,你自己……
炎:我知道了。
邓炎炎呆住了,她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找到了吴枫所在的病房,她朝里望了望,病床上躺着一个年轻小伙子,旁边还有一位妇人在椅子上坐着。于是她提着水果篮径直走了过去。
“炎:阿姨,你好,我来看看吴枫。
枫妈:你是?
炎:我是之前介绍认识的,邓炎炎,叫我小炎就可以了。
枫妈:是你啊。难得你有心了,可怜现在枫儿已是这般模样,再也没有机会认识你这样的好女孩了。”
说罢不由得又抹起了眼泪,是啊,他才二十几岁。
望着病床上的吴枫,她心疼了起来。他长相虽然一般,可是很清秀。如今他正双眼无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不时还发出几声怪叫、冲你傻笑,说一些语无伦次的话。因为害怕他有过激行为,四肢被绑在床边,可是他却依然没有安分,总是左右乱动,想挣脱束缚。听枫妈说,他嘴里时常念叨着些言碎语,什么糖果、秋葵,众人都无法理解他的思维。这也许就是被称之为异类的原因吧。
离开病房,她只觉得心里一酸,落下眼泪。
时间又过去数天。
这日,母亲从外面领回两个快递和一封信,上面写着都是给邓炎炎的。炎炎觉得奇怪,她也没收到短信说有快递到了。母亲解释道:地址写的是家对面的保险公司,那边工作人员直接签收了,没有短信验证。今晨她去保险公司询问相关业务时,工作人员才告诉她有这几个快递,想来已搁置一段时日了。
邓炎炎率先打开两个快递盒,里面皆是吃的,只不过一个是零食、另一个是猫粮。她的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拆开信封,信上如是说:炎炎,你好!看到这封信时你肯定很惊讶吧?已经是通讯发达的新世纪,为何我还要以这种古老方式传达讯息。前段时间,我发觉自己记忆力开始减退,且愈发严重,甚至连昨日发生之事都记不起。除此之外,我开始出现短时间的思维障碍(也就是熟知的痴呆),若不是周围同学告诉我,我自己可能还意识不到。我做了检查、翻阅了相关资料并询问了老师,得出一致的结论病因不明:需警惕克雅病。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慌张、害怕,因为它是不治之症,并且平均生存期约1年。我想到了许多人许多事,不觉愈发伤感。对于你,我一直抱有期待、喜欢之意。可惜天意如此,我等无力挽回,也许不久后我就会从你的世界消失,我希望当你看到信笺之时会想起我。虽然我两素未谋面,可是和你交流起来我发现,你是一位大方、知性、细致的女孩子,很高兴能认识你。你教我如何调节自身情绪、如何更好地面对人生百态。我想如若能与你会面,应是更幸之事吧!当你给我看小葵视频时,我发现她是那么可爱,我多想抱抱她,多想摸一摸她乖巧的头,她应该也会喜欢我吧!就像喜欢你一样喜欢我。我还给你和小葵买了吃的,过些天就可以收的到了,记得去签收哦!与你相识是缘分,感谢有一个真真切切的你,无论是哪种轨迹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