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种红薯

   以前在我们湖南老家都种红薯，春季种秋季收，一直到上个世纪90年代末，我还一直参与着这项工作。

那个年节，对于红薯大家有很深的感情，南方人对红薯就像北方人对玉米，在缺粮少食的年代是一种主食。而在20世纪的80-90年代虽然粮食问题基本解决了，再也不用红薯作为人的主食了，但是又变成了猪的主食了，红薯可以做小孩最喜欢的烤红薯或红薯干，红薯藤则可以做猪菜。因此每家的地里每年必种这种地里可做人食地上可做主食的东西。

     在改革开放之初，不像现在田地到处抛荒，大家农本思想很重，对田地很珍贵，每家每户除了搞好责任田里水稻这种“正业”之外，就是自留地里这种“副业”了，正业一般有男人完成，副业一般由妇女完成。记得母亲常说，看一个人的农业活，就是“男子的田边，女子的地边。”当时我们那里自家菜地离家近的一般种菜，供家里四时吃菜之需，离家远的地方才种红薯，因为除了在种时需要翻土、挖坑、栽种、施肥以外，不要花更多的功夫去侍弄它。

    当时我们生产队家里的菜地就在离家稍近的“乱葬塚”和“马家园”，而红薯地则种在离家远的“东州石山”上。

   记得每年开春的时候，大家就从地窖或者灶头边的窟窿里掏出头年冬天留下的红薯种，塓在肥土中。大概是端午节的前后吧，雨水特别多的时候，如果没有出大太阳，要是下小雨最好，母亲早上去附近的“马家园”地里扯了满满的一担红薯藤回来。于是乎，大家开始围坐在一起，开始忙碌开了，每个人拿一把旧剪刀，把一根长长的红薯藤修剪成数根小红薯藤，再把它们用稻草束起了，垒在竽筛里，记得那时家家户户地上到处是红薯藤和剪下的红薯叶，闪着晶莹的雨水亮光……

     吃过早饭，大家肩挑竽筛里红薯藤和猪粪肥一起出发了。到石山有1500米的平路，然后才是爬山。父母常说“不到高山，不知平地，不吃“ 产子”（一种难以下咽的粗粮），不知粗细。” 没有挑担上石山，我不知道挑担之艰辛。走了平路之后大约是1000米 的爬山，有200米的最陡处，成大约70度的角，人空手走上去，腿肚子都打颤，莫说还要肩挑百来斤。所以每次走到这一段，我总是咬紧牙关，不看后面，努力的往上冲……



    到了自家的地里，惬意地坐在旁边突兀的青石头上，嘴里衔一根茅草，眺望在群山围绕之中的家乡山山水水，高低房屋，和从南到北像白带子一样穿过家乡的公路……，每每这个时候，自己感觉到在平地上空手行走、或在教室里学习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少时是母亲挖土，我栽藤;到读高中了，我挖土，母亲栽种。碎石土很难挖，锄头挖在石头上打颤，手会颤得生疼，而且不会挖的人，很容易坏锄头。栽种也是技术活，夹住根的土不能用手垒得太紧或太松，否则红薯藤都不容易活。最后一段工序往往是施肥，把猪粪肥均匀的施在根旁，就算大功告成了。等到它们长到茂盛之时，除了喂猪需要去扯一些蔓藤之外，只有深秋时节才去地里挖红薯，那是充满丰收喜悦的事情了。

     现在我已经有十来年没有种地了，大家都进城打工赚钱了，乡下的地到处抛荒。但是我脑海里时时浮现出与父母和生产队长辈们上石山插红薯藤的情景：碎雨之中的斗笠和竽筛，闪着亮光的红薯叶，穿行在去石山的乡间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