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味的乡情

打工多年，历经了热风冷雨，品尝了酸甜苦辣，体味了世态炎凉，感受了人情冷暖。故乡，渐渐成了我心中的圣地。乡风乡情被我的思念酿得更浓，想得更醇。这次，我是怀着朝圣者虔诚回到家乡的——武冈马坪的小山村。
       果如所料，我一进家门，就被一如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团团围住。我忙不迭地一边给乡亲们递烟分发糖果，一边说着乡亲们身体依然健康，孩子们都长高了。
       孩子们拿到糖果就散去了，大人们则坐下喝茶、抽烟，问长说短。
    “广东老板可赚大钱回来了啊！”
    “赚了多少，好几万吧！”
    “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吧！”
   “这还用说，要不，怎么听说在外面混得好，有头有面的啊！”
                 ……
      不知是回答不过来，还是有别有原因。我当时只是说了几句：“没有，没有”之后，接着就张口结舌，最后竟目瞪口呆起来。
       在微微眩晕中，我有双耳只听到了一个字，那就是钱！
       开口钱，闭口钱；铺了天，盖了地。好像不是一个常背井离乡，备受漂泊之苦、生活社会下层的打工仔回到了故乡，而是一个发了横财的人衣锦返乡。好像我这次回家过年，应该在背包里装满沉甸甸的钞票。在人们想来，我从传说中遍地黄金的地方回来，若是没有足够数量的钞票，也就不应该！
      母亲大概见我脸色发白，就催促我去休息。乡亲们这才离去。
       以后日子，去亲朋好友家串门。相见的话题大同小异，都离不开钱字。
     “可怜贾生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不知怎么就想起这么句古诗。回家之前，我一直这样遐想：乡亲们见了久别归来的我，亲切地问寒问暖，转着圈看我的身子，品评我胖了或是瘦了，白了或是黑了；旧时同学见了我，问我在外工作忙或是闲，轻或是重。有共同爱好的朋友见了我，要么问我工作的地方有什么名胜古迹，要么问打工还有时间写点文字吗？此情此景，该是多么温馨啊！
      长时间在外打工，周围都是陌生的熟悉人。缺少亲情，缺失了沟通，回到故乡，我是多么盼望与乡亲们、同学们、朋友们促膝长谈，向他们描述大海、开发区的风光，向他们述说打工路上的苦与乐，述说生活中的成功与挫折、欢乐与委屈。可是没有，没有人问你在外过得好不好，也没有人听我述说打工生活的甘苦。真的没有！
       假如，见面就问“吃饭了没有”，是中国几千年文化的沉淀的话。那么，现在一见面就问“发财没有，赚了多少钱”，也许就是改革开放后深圳文化最直接的表现。
      或许，乡亲们专注于发财，不失为一件好事。然而那冰冷的钱消融了多少东西，也许有得东西现在看来不那么珍贵，但是那毕竟是几千年中国的积淀！
       家乡，一个让人倍感亲切温馨的名词。今天，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