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东西”
——语言碎谈之一
按：十二天暑假已经过了五天，天天守着电脑，看看股票，现在大势好像不妙，不看也罢。闲来无事，就找汉语中的一些词语或自己认为有趣的语言现象信手敲成短文，发到人网上来，以供一笑。反正这人网有的是地方，闲着也是闲着，您说是不是？至于写成什么样子，准备写多少，没有计划。
有则笑话：
一老师教外国人汉语，要学生用“东西”造句，学生说：老师，你是东西，我也是东西。老师说：不对，东西不能指人。学生马上说：老师，你不是东西，我也不是东西。老师说：这更不对了，这是骂人的话。学生瞪着蓝色的眼睛，困惑了，问道：老师，那我们是什么东西啊？老师哭笑不得。
语言就是这样，它有时是不讲逻辑的，这以后再说。现在就说说这“东西”。
“东”篆文见图1，古人画一个太阳(日)在木(树)中间，表示早晨日出。《说文解字》：“东，动也，从木。官溥说从日在木中。” 这就是说，“东”的本义是日出的方向，即东方。 “西”，篆文见图2，象鸟栖在巢中之形，日落西方而鸟归巢栖息，所以《说文》说：“西,鸟在巢上,象形。日在西方而鸟栖，故因以为东西之西。”
“东西”作为一个词，最初的含义就是指东西方向，例如汉乐府民民歌《孔雀东南飞》：“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 唐代杜甫《兵车行》：“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至于什么时代“东西”用来指各种具体或抽象的事物，却无从确知，但至少也有好几百年了，成书于元末的《水浒》说李逵到一个枯井中去救柴进，在井底摸到一堆骸骨，李逵道：“爷娘，甚鸟东西在这里!”(第五十四回)但同一书说李小二老婆偷听陆虞侯等人谋害林冲时，“只见那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去伴当怀里取出一帕子物事递与管营和差拨。”(第十回)这里又用“物事”指东西。这可能说明，在那个时候“东西”这一词的现代意义还未普及。
至于为何用“东西”而不用“南北”来指物，也无从确知。有人说，因为唐代长安在东城和西城设有市场，分别叫东市和西市，长安人买东西大多到这两个市场去，所以后来就用“东西”指物了。还有一个有趣的说法：乾隆和纪晓岚(或刘罗锅)有一次微服出行，在街上看到大家提着竹篮说去买东西，乾隆正搞不懂物品为何叫“东西”，就问纪晓岚，纪回答也不知道啊，灵机一动，就说：按五行之说，东方属木，西方属金，金木之物可用篮盛；而南方属火，北方属水，水火怎能用竹篮盛呢？说得乾隆哈哈大笑。
其实“东西 ”也可特指人或动物，常含厌恶或喜爱的情感。前面外国学生在语法上没错，只是自己骂了自己而已。在骂人时却经常这样用，鲁迅先生就有一篇文章叫《好东西歌》，讽刺国民党内政客的互相争吵，最后一句是：“大家都是好东西，终于聚首一堂来吸雪茄烟。”曹禺《雷雨》中鲁大海对鲁侍萍说：“妈,别理这东西,小心吃了他们的亏。”“东西”指的是动手打人的周家大少爷周萍(其实就是鲁大海的亲大哥)。表示喜爱之情的例如我们会经常对小孩子或者小动物说：“这小东西真可爱!”
这正是：
人物不分南北，
爱憎皆为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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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篆文“东”![]()
图2：篆文“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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