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生（四）

那时候已经有年轻人已经开始闯荡广东去挣钱了，但那时不叫打工，叫搞副业。顺生想，广东暂时就不去了，先到城里去长长见识吧。

顺生长这么大还没进过城，那城里的生活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除了在别人家看电视时，知道城里人打扮漂亮、洋气。还知道城里人出门有自行车，公交车，甚至有的还坐小车，其他就是老木匠讲故事时能偶尔有一点城市生活的描述。

看电视上城里人活得那么滋润，尤其是看到电视上，舞厅里灯红酒绿，一个个身着迷你装，扭动着身子，夸张的把腰、胯极力往男人身上送，还不时的抛个媚眼，要不就转身时往男人怀里一倒的女人,那么漂亮，那么迷人，更是温顺。你看她们一个个被男人抱得紧紧的，一点也不反抗，还把头靠到男人的胸口上，这不由得让顺生想起寡妇来。进城里去的决心就更坚定了，说不定还能遇上寡妇呢。顺生这一想，不由得痴了。连忙回家准备行囊，准备明天进城。

顺生想了一夜的寡妇，做了一夜的春梦，觉自然是没睡好。梦里跟寡妇欲仙欲死的，醒来才发觉自己的手还弄了个OK的动作套在自己那东西上面，只感觉手上、内裤上，还黏黏的，急忙起来把内裤洗了，拿了个薄膜袋子一套，装进那早已打点好的行囊袋里，那行囊袋也不过就是一个碳铵袋子，只是已经被他洗刷了几遍，缝了个带子，这样就可以背在肩上，充当背包了。下了碗面条，呼哧呼哧，三扒两咽填了肚子，背起碳铵袋子就往城里走。

为了省钱，顺生舍不得坐公交车，觉没睡好，一路哈欠连天。但想起寡妇，不由得抖起了精神，脚底也生风了。

黄昏的时候，夕阳在云端舞着最后的步伐，放出鲜艳的橙色，送着绯红的太阳徐徐下坠。走了一天路的顺生，汗流浃背。早上吃的那碗面条早就消化完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到城里还有4、5里路，再不坐公交车，只怕是天黑也到不了城里了。可恨这地方虽也算是城郊了，路边居然没有卖小吃的，可顺生实在是走不动了，再说肚子又饿，没办法，省车钱的计划落空。还冤枉走了一天，顺生气得直骂自己。好在眼前正好有个站台，顺生把碳铵袋子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了下来等公交车。

此时，竟然来了一个如电视上一样打扮入时的美丽少妇也来到站台等车。顺生眯着眼睛，不时的瞟一眼少妇，只见红红的嘴唇，白白的皮肤，一张 瓜子脸上镶嵌着一双迷人的丹凤眼。一件紧身短袖T恤，更显出了胸的丰满，低腰牛仔裤把那屁股裹得紧紧的，修长的腿，一双高跟鞋把身体支得往前倾，好一个胸挺，屁股往后翘，形同一个“S”。顺生看得竟忘了饥饿，少妇侧眼瞟了一眼顺生，顺生急忙用手假装擦汗，正好把那差点流出来的口水给擦了，顺生暗自庆幸，差点让少妇看到自己流口水，岂不丢了脸。

这公交车不管路远路近，上车就是一元，农村人进城都是现金，城里人现在都流行什么市民卡，学生卡、IC卡什么的，坐车比农村人省钱。从来没进过城的顺生是不知道这些的。公交车终于来了，扬起一阵尘土之后，尖叫一声后终于是刹住了车，顺生慌忙站了起来，车门打开，那少妇虽是一双高跟鞋，居然抢前一步上了车，顺生立即跟了上去，只见那少妇把屁股往那箱子上一靠，滴的响了一声后，也不见少妇给钱就找座位坐了下来。顺生一看，难道不要给钱就能坐车？不禁也学着少妇的动作，把屁股往那上面靠了一下，也就要去寻座位，司机把他叫住了；“给钱，给钱，不给钱怎么坐车？”顺生不懂啊，他说：“她怎么不给钱，屁股往一靠就能坐车？”司机算是明白了，这个地道的农村人不懂啊，就跟他解释说；人家那是IC卡啊。顺生可不懂什么是IC卡，也没听老木匠说起过。心想是不是欺侮农村人啊？就跟司机纠缠说：“你是不是看她漂亮，她拿屁股靠一下就能坐，我都靠几下了还不能坐？你欺侮乡下人啊?”那少妇见顺生用手指了指她，嘴里说什么屁股、靠一下、不要钱什么什么的，以为顺生在说她坏话，先前那迷人的笑脸一下子变了型，站起身来，走到顺生身边“啪”的就是一耳光。嘴里骂道：“你个流氓，我打烂你的嘴。你家女人让别人靠（靠与尻同音，北方意思男女性交的意思。）去”顺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给打懵了，楞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司机说：“赶快给钱，要不就下车。”顺生乖乖的掏出钱来交了，站在那里竟不知道找座位坐，脑子里一片空白。

城市的高楼把还没完全下到山那边的太阳遮住，车子已经到站了，大家争先恐后的下车，顺生傻傻的站在那里不动，任凭别人推来推去。人一下子都走空了，司机大声对他说；“怎么？你想在车上过夜啊？”这才把顺生惊醒，连忙背着碳铵袋下了车。

这时正是下班时间，车来人往，络绎不绝。顺生朝那打他的少妇离去的背影骂一句：“骚婆娘、臭婊子，不得好死。”算是解了恨。可面对这繁华的城市，一时竟不知道何处何从？此时，肚子已经快要贴着背了，得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才行。

此时，街道上，马路两旁的路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一个个夜摊、大排档如变戏法似的冒了出来。老板一个比一个热情的招呼着经过摊边的人，那笑脸比见了亲爹亲娘还亲。可见这钱的魅力。顺生被一个胖女人拉住了，嘴里一个劲的说：“大兄弟啊，坐、坐、坐。我给你倒茶，你要吃点什么？我这里什么都是新鲜的，菜花样也多，你尽管点。”这顺生也实在是累了，看胖女人这么热情，就坐了下来，问了菜的价格，连忙摇头要走。看这阵势和穿着，胖女人知道顺生没油水可捞，但生意人就是生意人，胖女人连忙说，要不就来碗面条吧，一块五毛钱。顺生合计一下，就坐了下来要茶喝。胖女人说等等，然后就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没办法，顺生只好等着，等了将近十分钟，茶是没来，那面条总算是端来了，碗倒是不小，汤也差点就满了，面条却很少，顺生两三口就吃完了，肚子还没饱，只得把那汤都喝完了。付了面钱，背了碳铵袋，问老板哪里有住的地方，老板说住的地方多，一晚至少要五元钱。顺生一听，楞了。住一晚怎么这么贵啊，在我们农村，到人家家里住一宿是不要钱的。老板说，不要钱的地方也有啊，顺生一听，喜出望外。连忙问在哪里？老板用手指指外面那个一手拿个破碗，一手拿根棍子的说，你跟他去住不要钱。顺生心里直骂老板狗眼看人低，但同时也想，乞丐也是人，他住外面不也是好好的吗?为了省钱，就这么办吧。这夜，顺生还真的找了个乞丐住的地方过了一夜。但这夜顺生没睡好，老是想自己第一次进城坐车挨打，吃东西被人当是乞丐，这以前看电视认为城里人好，现在心里却有点莫名的恨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