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国真于2015年4月26日逝世,在他离开这个世界六年后的今天,网上仍有海量纪念他的文章。我想说说汪国真,不是因为跟风,只因为我曾实实在在是他的粉丝。
我在1986年进入初中。那个时候读书不像现在的学生一样辛苦,那时作业少,课外时间充足,礼拜天也不用补课。每个礼拜六回家之后,礼拜天就早早来到学校,为的是去阅览室占个位置阅读各种喜欢的期刊。
学校的阅览室期刊丰富,几排架子上都整齐地摆放了各种杂志,令人眼花缭乱。管理员姓贺,叫贺慈梅,是个小个子女老师。礼拜天早上,她在阅览室里整理完杂志之后就搞卫生,用帕子把桌凳擦得很干净。有几次我帮贺老师提水,帮她擦桌子,次数多了她就认识我了,能叫出我的名字。我与贺老师熟悉之后,借书就方便了,她对我说你是个热心的同学,喜欢读书,喜欢看哪些杂志登记好,下个星期天退来就行。阅览室的书是不能随便借出去的,只能坐在室内看,贺老师对我特别开恩,让我享受把杂志借出去阅读的待遇,很多同学很羡慕我。就这样,我在学校阅览室借了很多次杂志,其中最多的要数《辽宁青年》。
那个时候,《辽宁青年》的名气很大,知识性、趣味性强,文章短小,颇富哲理,尤其是那些面对挫折、失败的心灵短章,就是最好的“心灵鸡汤”,帮助我们减压,帮助我们正确看待人生与生活。
《辽宁青年》有一个汪国真的专栏,每期都刊发汪国真的短诗。那个时候才接触文学作品,根本不懂什么叫诗,只是感觉汪国真的句子写得很别致,有点与众不同,阅读越觉得有趣味,有道理。我记住了他一首诗里的一个句子,“爱,也是一种伤害”,当时总想不通,既然是爱为何又是伤害呢。于是我去问高中部的一个学长,是我的表哥。他告诉说:“你爱一个人,死去活来,对方不接受,你不觉得伤心吗?”后来有读到汪国真诗歌中的一个句子,“爱不是施舍,爱是尊重。”看似浅显,却有点深度。后来,渐渐喜欢上汪国真,不只是他的诗歌颇有哲理,启人心智,还喜欢他清新隽永的语言。他的诗不像海子,不像北岛与顾城,他没有那么多眼花缭乱的意象与晦涩难懂的句子。大学校园里流行海子、北岛与顾城的时候,中学校园里掀起了一股汪国真热潮。
那时好多人买了汪国真的诗集,在学习之余,开口不谈汪国真,会被人认为孤陋寡闻。我也买了汪国真的诗集,压在枕头底下,睡觉前轻声朗诵几首,觉得是一种享受。当台湾的席慕蓉进入大陆中学校园的时候,汪国真的地位并没有受到影响,他与席慕蓉都成为了中学生们的偶像。我们悄悄读汪国真,读席慕蓉,把他们的诗集作为礼物送给即将生日的同学与朋友。
初中三年的学习,我养成了较好的阅读习惯,就是边读边思考,且常写读后感。初二的时候我写了满满一本笔记本的读后感,都是关于诗歌与散文的,也有一些是对生命与疾病的思考。语文老师毛祥顺先生告诫我说:“你有很不错的文学感觉,语感好,阅读习惯好,这也是一种天赋。读了之后要模仿,模仿是创作的起步。”老师的话给我很大的启发,我开始模仿汪国真、席慕蓉等人的诗歌写作。我把写好的作品都交给老师看,他都一一给我写了评语,写了不少鼓励我的话。我倍受鼓舞,不停地向杂志社投稿,尽管几乎都石沉大海,我也没有放弃,在初三的时候,我的诗歌《山村的早晨》被《春笋》报刊登。这些经历给我无穷的力量。在后来的疾病缠身的日子里,文学成为我支撑信仰与勇气的唯一。
我进入高中之后,开始自觉创作诗歌。那时身体健康每况愈下,学业与疾病,创作与阅读,活着还是死亡,这些问题一直困惑着我。我把诗歌当做一种解脱,我像记日记一样,每天写几行,或者几个句子,觉得满意的就分享给我的同学。1991年,我开始向本地的唯一一家纸媒《武冈报》投稿,我的诗歌接连被编辑刊发。我的父亲与我的老师一样,看过我写的东西,都认为我应该从事语言文字工作,是的,我不负所望选择了中文教育。
当汪国真热潮过后,接踵而来的是对汪国真各种不同声音的评价,有人说他肤浅没有思想,有人说他的诗根本不是诗而是分行的散文,有人说汪国真不配做青春偶像,他只是游戏文字糊弄一群蒙昧初开的中学生。当下那些故作高深或者随意拉扯文字分行布阵的所谓诗人,他们不管怎么评价,汪国真就是汪国真,他不需迎合别人,他呵护并坚守着自己的风格,不从众,不媚俗,干干净净做自己。三十多年之后再读汪国真的诗,还是当年的清新,活泼,隽永,耐人寻味,我依旧喜欢。
后来,我很少写诗歌了。我没有资格,也不敢评价当下的诗坛,诗坛与诗歌的嬗变让我困惑。但是,诗歌的理想一直停留在我的心底。
感谢《辽宁青年》!感谢汪国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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