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广东工作已经有13个年头了,其中虽然有两个春节回了老家,但真正在老家乡村过年已经是12年前的事了。尽管这样,家乡过年的习俗我依然还记忆犹新。
老家过年,凡是有点钱的人家,杀一头猪是必不可少的。杀猪的时间一般选在年二十左右的一个清晨。大清早,杀猪人家就要烧一炉旺旺的煤火,一锅大大的开水。猪要选最大最肥的,等把猪毛去干净后,再把一些铁块、铁棍之类的铁器烧得通红通红,把猪的全身烫一遍,俗称“烫全猪”。这样烫过的猪肉薰出来的腊肉比较干净,不会再“长”出长毛来。经过杀、脱、分、割几道工序,几个人忙得晕头转向,直到傍晚才能结束。
小时候,每当家里杀猪那天,我的任务就是翻过家门前的那座大山,把外公他们接到家里来。因为杀猪在乡里人看来是一件隆重的事,家里必须要把长辈和最好的朋友请来,共同分享这份快乐。
接下来就是蒸酒、磨豆腐。酒要蒸两坛,一坛是米酒(俗称烧酒),一坛是甜酒。米酒是用普通的大米酿制成的,经过发醇、蒸烤后,散发着浓浓的香味。而甜酒的制作要选用上等的糯米。首先把糯米放在水中浸一个晚上,待浸透发胀后,再放在特制的蒸笼里蒸熟,等糯米饭自然冷却后,加入酒饼拌匀,再放入一个特制的瓷缸中,用稻草严严实实地盖起来发醇。两天以后,一坛香气四溢、美味可口的甜酒就制出来了。
豆腐制好以后,不是马上就吃的,还要把里面的水挤压干净,拌上猪血、剁碎的瘦猪肉、以及少量的香料,然后搅拌在一起,用双手使劲地搓来搓去,最后把它们揉成苹果一般大小的一团,再拿去用炭火烘烤,等水分干到五六成时,就把它们收藏起来。这样,一个个味道鲜嫩的“猪血丸子”又做好了。
说起这“猪血丸子”,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呢!有一年,家乡一位远在新疆工作的老乡回来过春节,临走时带了不少“猪血丸子”。没想到他在北京转上火车以后,被乘警查到,那乘警看到黑黑的“猪血丸子”,以为是炸弹,误以为那老乡是搞破坏的敌人,马上把他连同行李带到列车长室。任凭那老乡再三解释,乘警就是不肯相信,后来他急中生智,拿出一个“猪血丸子”放在手心里擦了擦,张开嘴就吃了起来,大家见后也就放心了。于是他送了几个给在场的工作人员尝了尝,大家都津津有味地边吃边说:“好吃!好吃!”。有人还暗中问他能不能多给几个?
到了年二十八,还要“打糍粑”。打糍粑需要的人手多,不是一两个人就可以办到的,一般是五六家甚至十多家凑在一起。与制甜酒一样,打糍粑也要选用顶好的糯米,先把米用冷水浸透后,放在蒸笼里蒸,等米饭熟透后,取出来放在石臼里,然后由几个男人轮流举着两根事先洗干净的很粗的木棒,用力去舂,直至米饭舂得稀烂后,迅速取出来放在木板上用力压平,最后用小茶杯当模具,在铺平的米饭上压出一个个圆圆的糍粑来。打糍粑的动作要迅速,如果太慢,等米饭冷却后,就做不出来了。因此,打糍粑也充分体现了村民们的通力合作、团结互助精神。
经过十多天的忙碌,万事俱备,就只等过年了。至于过年穿新衣、发红包、吃团圆饭,恐怕每个地方都有这个习俗,在这就多提了!但年初一清晨挑“仙水”,却又是家乡独有的习俗。据说,大年初一从井里挑出的第一桶水,是能变成金子、银子的。因此,乡亲们都争着要挑这第一桶水。记得那时候,每年的初一凌晨,父亲都要我打着火把,陪他一起去井边挑“仙水”。“仙水”挑回到家里后,父亲马上跑到堂屋里,在灵位前燃起三炷香,再烧几张“纸钱”,向祖宗们报喜,告诉他们“仙水”挑回来了,敬请祖先要保佑它能变成金子、银子。那时候,我最盼望的就是家里能变出金子、银子来,可是直到如今,我家里还从没有半点金子!后来,随着年龄的增大,才知道那是乡亲们传统的寄寓意义罢了,因此后来我再也不肯陪父亲去挑“仙水”了。
年初一吃完团圆饭,就开始拜年了。家乡拜年有这么一个说法:“初一崽,初二郎、初三初四拜姑娘。”意思是说:初一是儿子、孙子、侄子给父亲、爷爷、伯伯、叔叔们拜年;初二是女婿、外孙给岳父母、外公、外婆拜年;而初三初四则是侄辈们给姑姑、姨们拜年。这当然是亲戚少的,如果亲戚多,走不过来的话,直到初七八了还得要去拜年。总之,按家乡的习俗,在元宵前,无论路途多遥远,都要把家中所有的亲戚走一遍。如果不去的话,有的亲戚是会责怪的。过完元宵后,家家户户还得要请“春酒”。选定一个日子,把长辈、朋友们请到自己家里来吃一顿,今天吃这家,明天又吃那家,一个正月就在这样吃吃喝喝中过去了。不过,这样走来走去,吃来请去,自然增浓了几分亲情和友情,有的平时有点小矛盾的亲戚,在这样你来我往中又变得亲热起来!
这就是我记忆中家乡过年的味道了,不知如今是否还是这样?是该回家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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