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活的这个小地方就在大海边,无大江大河。应该说不用担心洪水灾害。然后,6月13日的一场暴雨,却把小城淹得满目疮痍。据官方的数字估计,暴雨造成我区两个街道办的14个社区(村庄)受淹,个别地段水深有2米多,直接经济损失2.5亿元。
6月10日至14日,深圳、惠州地区连降暴雨,我们这里连续降雨累计483.6mm。其中13日那天降雨382.5mm,是1979年以来日降雨量最大的一次。
13日(星期五)当天,我早早就去了单位。因为正在赶写一份上报材料,尽管外面下着倾盆大雨,但我仍然稳坐在办公室,两眼不看窗外事。
中午刚吃完饭,家里人就打电话来,要我去学校接儿子回来,因为下大雨,学校停课了。我赶紧推开玻璃,往窗外一望:天啊!办公楼前的红树林公园已成泽国,右边的公路也被洪水淹没了。我又打电话问了几个同事,他们告诉我,老城区的街道都已经被水淹了,车辆通行困难。
由于去学校的公路有几个洼地,我估计肯定是很难通过的。于是打电话给学校老师,等下午雨停了再去接小孩。
一觉醒来后,发现窗外的雨还在下过不停。继续等到下午4点多,雨越来越大,似乎没有要停的迹象。
这时,我开始着急了!因为去学校的两条近路均被洪水阻断了,如果开我自己的车去,底盘太低,很容易被雨水浸到。只好打电话向同事求助,开他的“吉普”绕道数十公里去接。
正当我们准备出发时,另一位同事从学校打电话来,说她已经绕道到学校了,可以帮我把小孩接回来。这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于是,我们商量好,我在路口等他们。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越发阴沉。我开着车,顶着瓢泼大雨,艰难地开到离单位仅1公里外的路口,足足等了近一个小时,总算才看到接小孩的车。我披着雨衣,才安全地把孩子接到自己的车上。
暴雨仍然下过不停,回家的公路已全部淹没。我只好临时决定,先把小孩带到单位,等吃完晚餐雨停了,洪水消退后,再回去。
可是快到单位门口时,前面红树林公园的水已完全漫延到公路上来了,无法通过。只好绕道拐进旁边区财政局的大院里。
等了近一个小时,雨还在继续地下。因为是周末,他们单位饭堂只准备了十多个人的晚餐,但由于道路阻塞,却有三、四十人滞留在局里。僧多粥少,每人刚好只够一碗饭,菜也少得可怜,不过榨菜的味道不错,总算在半饱的状态下,把晚餐解决了。
吃完饭,雨开始变小了。是回家还是回办公室?我正在犹豫不决。因为我家居住在小城的较高地,这时候,如果回家,车子是肯定不能开进去的。要绕道十多公里,把车开到离家两公里外的山顶上,再绕道走小巷子,也许还能够回到家。如果不回去,只能在办公室耐心等待,甚至还要过夜。因为担心带小孩在办公室过夜不方便,南方又多蚊虫。于是决定还是试试看,先往家里走,能走到哪算哪,走不回去,再回办公室或其它地方住。
于是,我开车绕道十多公里,经过去港口的专用道路,再转到老城区旁边的山顶上。进入老城区的路因为内涝,车辆被堵住了。我只好绕道把车开进在山顶上办公的电信局大院里。
这时,雨渐渐停了下来。我与儿子顶着雨衣,一路小跑,往家里赶。途经大街的高处时,看到街道的低洼地积水已有一米多深,有很多车辆被浸在洪水里。
七拐八拐,绕过大街小巷,尽量往最高的地方走。经过近半小时的“跋涉”,我总算带着儿子回到家门前的街道。刚到家门口,大雨又倾盆而至。
回到家,暴雨继续下过不停。这时,天全黑了,妻子因为洪水太深,留宿在他单位附近的同事家里。女儿和她的同学(因洪水太深,滞留在我家)下午一直呆在家里,吃了点面包充饥。家里早就停电了,我点着蜡烛蒸了几个面包,就着一点剩菜,才把半饱的肚子填饱。
吃饱了,暴雨还在拼命地下,站在自家阳台上往外看,只见前面邻居家打着手电筒在拼命地往外扫水。我估计是由于外面的积水越来越深,快要进他家的原因。
过了一会儿,前面那家突然停止往外扫水了。由于家里的蜡烛不够,为了节省起见,我和儿子匆匆洗完澡就上床睡觉了。
晚上十点左右,我在矇眬中听到屋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再仔细听听,雨好像也停了下来。我便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阳台门往外张望。天啊!我家的前面也成了泽国。
于是,我赶紧穿了鞋,撑着雨伞,走出屋外。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洪水离我家的一楼院子不足一尺了!而我前面那家的一楼,洪水已接几乎接近窗台。再看看周边,除了与我家同排的房子和后面一排的没有进水之外,其他人家的房子全都进水了。旁边的超市门口广场上,停放着几十辆车,也全部浸泡在洪水中,有的只露出一点点车顶。
我在这座小城已经生活了近8年时间,但这样的场景却从没有见过!
14日(星期六)早上,风停了,雨住了,天空的乌云了慢慢弥散开了。几个人就着先天剩下的两个大面包,再加一瓶牛奶,早餐就这样基本解决了。吃完早餐,我出门看了看,洪水已慢慢地消退了一点。看来,只要不下雨,洪水是不会再往上涨了。
整个上午,天空时而下点细雨,时而又变得明朗,而洪水也在慢慢地消退。单位打电话到家里来(我的手机没电了,但庆幸的是固定电话、供水没有中断),告诉我区里已在老城一线成立了抗洪救灾指挥部,正在用冲锋舟转移群众和运送食品。由于我被困在洪水之中,就没有通知我赶到现场,只是要我通过电话协调了一些事情。
准备做中午饭了,打开米桶一看,里面的米还不足半斤,再看看冰橱,除了一点蔬菜外,其它什么菜都没有!天无绝人之路!米不够,就和着先天剩下的一点剩饭一起煮,菜不够,刚好我一楼那家是卖鸭腿、鸭脖子的,还有很多的存活。因此,中午每个人吃了一条鸭腿、一个鸭翅和一点蔬菜,温饱问题又这样解决了。
傍晚时分,天总算放晴了,洪水也从家门口完全退去,但大街上的积水仍然还有1米多深。因为家里没电,街上也买不到食品,于是带着孩子们仍然沿着较高的巷道,爬到山顶,驱车到十多公里外的小镇住了下来。
15日中午,洪水基本退尽。南方电视台的记者来了,接到消息后,我赶紧回到单位,并带他们上街现场采访。
整个老城臭气熏天,垃圾、泥浆、被洪水浸泡过的家具比比皆是, “十”字形的两条街道旁,临街的酒店、银行、商铺,大大小小有数百家,没有一家幸免。真是惨不忍睹!
区里立即组织了全体机关干部,并发动驻军部队,出动消防车、大铲车、防疫车,开始清洗街道。
陪同完记者采访,我才回到办公室准备这次洪涝灾害的汇报材料。据“三防”部门提供的资料显示:这次内涝受浸之所以前所未有,原因有几个方面:一是本区降雨量属超特大暴雨;二是在大暴雨前,我区已连续降雨15天,土地全面浸透饱和,河流和水利工程水位均为上涨;三是受上游周边地区暴雨影响,各水利工程同时排洪,出海口的排洪量已超过流域规划的50年一遇标准,从而使我区的内涝雪上加霜!
据当地老人说,他们在这居住了六七十年,也从没有见过这么大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