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很久前,向往丽江,终于逮到一段时光,于是悄然起包,人往西南。
路途很远,飞机上固然可以小视田野,但双脚悬于当空,总觉不如踩在地面来得踏实。于是想象丽江,它会像空中仙女袅袅而来,还是像纳西老人般蜘躅沧桑?
很快来到丽江上空,它只有很小很小的一块,较规则的摆在地面,看不清它的容貌,看不清它的脚印,只有它的沉默和厚重,衬着我们从它头顶飞过,它似乎对飞机毫无反应。也许,现代文明对他们而言,同样只是天上一只飞鸟。鸟儿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这片土地却依然永恒。
…………
我整了整衣服,小心的把电池放好,然后拿着相机一路走向古城。古城和新城仅一街之隔,古城桥前三十米,就是新城。我站在桥头,前看是木屋青砖,后转则是钢筋水泥,一个红绿灯在不停的闪烁,红、绿,走、停。同样相信,这座有着经年历史的木桥,就是历史的红灯,它会把我们纷繁的文明拦在外面,引进我们瞬时净化的灵魂。
这一刻起,没有了尘世。
我没有从桥下走过,反而一转身下了桥侧。当我们习惯正视文明,不妨换个角度,会有新的发现。桥下是一片古建筑群,下午的阳光恰好斜斜的洒在屋上、巷里。里面没有人,也没有声音,所有的大门紧紧关着,似乎对我这个陌生人,古城有着一丝羞涩,倒不肯敞开胸怀,让我细看。我走近一条长长的巷子,突然,屏住了呼吸!
夕阳下,光影朦胧,一段昏暗之外,是一段阳光轻抚,我们恍似现代文明的黑暗人,却在这个老巷里看到梦想中的光明。纯木结构的木房有序的左右排列,雕龙画凤,飞檐走壁,长长的纳西木鱼在风中轻晃,白色的檐角,不知是哪个老人寥寥几笔描上了纳西人的图腾,它像传统的京剧脸谱,却比它更是写意,它有画师水墨的意境,却比水墨更加空灵和纯净。一经阳光洗涤,它仿佛像水波荡漾,一晃一晃,一颤一颤。我站在中间,张开双臂,任凭思绪在老巷里奔跑,任凭屋檐笑我浅薄。
没有人,没有声,时钟停下了脚步,心脏停止了跳动,只有阳光在一步步的洗礼,微风在一阵阵的吹拂。我像是回到经年的沉静,落入不是尘世的人间。
深深老巷偶有音,原是斜阳问沉寂。
一路走去,不时街头偶遇。夕阳此刻变得慵懒起来,街道上坐满了休闲的人们。街边的大厨,卖小吃的阿姨,都坐在树荫下,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在石板,在木凳上互相闹着、玩着。阳光懒懒的停在他们身上,和他们一起嬉戏,一起游玩。甚至有三个小男孩在比试着,谁能跳起来摸到最高的那片树叶;不远处,有两个小女孩蹦蹦跳跳,玩着踩影子的游戏,这样的场景,是如此的熟悉、亲切,二十年前我们曾经玩过、笑过,然后把他们抛弃、忘却,而在丽江,我又看到了。
我们自以为是的抛弃,却是内心最珍贵的回忆。幸好,还有丽江。
继续前往,看到树荫下两位老人在对弈,那是我看过最和气的棋局。在他们的棋局上,听不到战马咻咻、兵士嚎嚎,反而平静如水、祥和如云。老人气定神闲,淡定自若。战至激烈,不见血溅四海,只见羽扇纶巾;不见狼烟突起,只见衣袖拂云。。。。。。。难道,丽江的魂魄,都是如此沉寂和安祥?
魂归深远方自知,除却咻咻不是血。
到了方知,丽江也是一个有夜晚的地方。当太阳离开最后一根头发——就像与她依依不舍般告别,我进入了一个新的心灵疆界。
我刻意走得很远,我躲开人烟,因为丽江不是游人的丽江,而是只属于月光的丽江。一路微闭着眼,一路听过去,风偶尔在耳边闹闹,一路追逐;门缝里一只小狗,冲我打个招呼,又极快的藏在门后偷偷看我;前方的石凳,一位女孩搀着老奶奶坐下,低语轻言,我不禁鼻子一酸,我想起了逝去的奶奶——总给我黄瓜吃的奶奶;墙上的转角,古典灯笼泛着灯光,红了一条深巷,朦胧了清晰的思绪;偶有人走过,“趴踏趴踏”的脚步便惊醒了老巷,不复多久,老巷便又睡了。我找了个角落,呆呆的坐着,闭上双眼,只有风,只有宁静。此刻,我是老巷,老巷也是我。
静静老巷风余音,深深古灯醉新人。
呆至半夜,方才返回,于阳台看丽江全景,顿觉时光远去,文明归来。
这一夜,我找回失落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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