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来岁的时候,社员群众“双抢”时,我们这些小孩赶着鸭子进了稻田,在打谷机收割过的地方,鸭儿一粒一粒地啄食着散落的谷粒。鸭子有了吃的,不会乱跑,大人便叫我们把放到在田里的一小堆一小堆的禾把子,摞至打稻机的两侧,又让我们递禾把子给打稻机手去脱粒。我觉得这种活不带劲,便要求踩打稻机,会被允许站在踩践踏板的两大人中间,拼命地踩上一阵,就累得不行了,大人只好让我这个夹骚牯下来以免碍事。为了放鸭的方便,也干过把捆好的稻草拖上田基的事。
有时,与同伴到一、二里外的地方取过清凉的井水,用小铁桶装着,以一根小扁担掮在两个小肩膀上送至大人身边。铁桶取水的一般是男孩,女孩则用热水瓶或是竹水筒打水。解了渴的大人会很高兴,连连夸奖我们懂事。
“双抢”期间,劳力紧张,生产队就启用了“童工”。12岁那年,我们被生产队编入到了“双抢”小组。我不愿意扯秧插田,一是手脚不麻利,活干得又丑又慢,二是插田的多为女性,不喜欢跟她们为伴。我被分到收割组(共两小组),主要任务是割禾把子。割禾的镰刀,铁制的、较为粗重的那种不大好使(铁镰刀),我喜欢那种铁皮较薄的,又轻便又锋利的镰刀(线镰刀)。
割禾的大约七人,大多为女性,而且是有点年纪的(稍年轻的会被安排插田)。生产队时,禾种得差,要杀好几株才能有一手,而打稻机那边动作快,我们要忙好一阵,才够脱粒手在打稻机上用的一手禾。有个年轻力装的小伙子是踩打稻机的主力,常常大叫:快点杀!快点杀!你们慢吞吞地,没禾把子了,我要摞人上机器了!这个时候,我与另一小孩就成了割禾救急的快刀手。
我们割禾的人中,大多数还是努力的,但也有两懒鬼。这两人一边割一边拉家常,而且不时伸伸懒腰,严重地拖拉了收割的进度。我与一比我小的同伴悄悄商量,整一下她们。我们拚命地往前割禾,头也不回,其他人的进度也较快,这二位就明显地抛在后边一大截。打稻机前的大人,就会吆喝她们搞快点,她们二位自然也不好意思起来,动作稍微勤快点了,但还是慢。遥遥领先的我们,这时便车回头,从我们所处的地方迂回来帮她们,等到她们赶上了,我们又拚了命地往前。天天用这种动作刺激羞辱懒虫,两人对我们很有意见,说我们搞英雄主义,把好好的稻田搞得缺缺蚜蚜的。
我年纪小,做事不怕苦,不怕累,连个遮阳的斗笠都没戴,背上布满晒脱皮后留存的白色斑痕,全身被火辣辣的阳光折磨得黢黑。那些在打稻机身边劳作的男人们都说我肯干,是个好孩子。
“双抢”过后的某天,父亲从大队开完群众大会回来,带回了一张奖状,一个新斗笠。呵呵,奖状上写有我的名字,斗笠也写有一排醒目的“奖给先进生产工作者”的红字。父亲很高兴,说是大队从来还没有为一小孩发过奖的事;我也很高兴,我的努力得到生产队社员的认可,很意外,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没听说要评我先进的事。
头一年,我评上了先进工作者,第二年“双抢”,当然仍会很努力,无愧这称号吧!以后我参加的“双抢”,尽管也一如继往地肯干,但没再评上过先进了。无所谓了,社员认可过,足矣!
那个年代,水稻产量很低,亩产五百来斤算是高产了,一般的也就只有三百多斤。我们这些收割的,猛,一天最多收了十亩稻田!种得太差了,很快就收割了一大片。人们累死累活,生产队仍然常年闹饥荒,直至普遍采用了袁隆平的杂交水稻才得以告别那不堪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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