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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冈新韵》诗歌部分选稿(一)

夫力 2009-11-02 15:59 4

2009-10-29 16:57:03)[编辑][删除]标签:文化

1、刘虔诗歌:



历史深处的回声(三题)



刘 虔



中国之秋:如期而归的许诺



大雁南飞,驮着来年的相思鸣叫着,掠过古长城的垛口,乐音如雨,洒满起伏连绵的山峦。

风雪和阳光已经融進果实。

土地回应岁月之许,赤褐着袒露丰稔的原色。

人们来到禾场,挥汗簸扬着秕谷。

成熟的芬芳,在波光粼粼的溪水上流淌。

要梳理的,都已梳理。

该收获的,正在收获。

一切都陶醉了,一切,连散淡于远空的白云也蒸腾着晶莹圣洁的欢愉。

这是在十月,中国回荡着如期而归的秋歌!



没有哪一片秋色不是来自我们血焰腾腾的心域。当黎明在世纪之初从卡尔.马克思留下的预言里轻轻滑落于中国大地,那个清晰而辉煌的理想,便如狂飚疾驰摧枯拉朽,席卷了我们所有岁月的晨昏:“起来,中国,作一次最壮丽的腾飞!”

于是,思想在泥淖遍地的荒原奋起。

贫穷、苦难和屈辱冲破牢笼寻觅自救自强的道路。

壅塞的河流在苏醒,发出淙淙的喧声。

繁衍生命和欢乐的根系穿过板结的土地。

智慧有幸,伴着血泪从愚昧的栅栏里成长。

时间的野马被征服着。

历史的许诺被证实着。

通过中南海边那位小个子老人深邃的目光,我们终于领略了全部群山的思想、江河的跃动和对于明天的盟约。

辉煌的事业因有我们不懈的行动会更辉煌。

这是十月的中国,秋歌浩荡的中国!



秋日,阳光是多汁的果实缀满东方的林野。

道路开阔,把人潮的喧嚷和誓语带到远方。

这是我们的行進:生命之轮已紧握在手,渴望使心灵充满最坚韧的力量。不再怯懦,没有彷徨,炉火在所有的炉膛里熊熊燃烧。征帆集合着希冀,踏风踩浪,奔向最辽远的水域。霓虹灯走進每一个夜晚,在喧闹的城市和躁动的乡镇闪灼着新世纪的光芒。苦涩呼唤甘美,沙漠呼唤林荫,蜷伏在黄土高原上最后一个孤寂的村落,也已抹去睡眼的惺忪,打开了所有紧闭的门窗,去拥抱更深广更奇谲的苍穹……

开启未来的仓廪,我们握有万全的钥匙。

为着明日的荒原,我们备有足够的犁铧。

我们的行進是卓越的,艰辛而欢乐。

面对如期而归的中国之秋,我们践约:

我们也已如期而来—---

信心、力量和跳荡在海浪之上的东方的日出……

(《青岛文学》 )



乡镇小酒店的夜晚



黑夜裹着的世界是一个深邃的世界。

被黑夜的世界紧裹着的这个乡镇小酒店,深邃里更显深邃。

这里,灯光如炬,像时间在燃烧。

灯下,是一方木桌。

桌上,摆着扒鸡、花生豆、一壶两盏老酒。

桌前,端坐着两个饮酒的年轻人。

他们默默地对饮着,並不交谈,彼此的话语、彼此的心事、彼此对白天刚刚经历过的荣辱悲欢的理解都挤压在他们的瞳仁里。

那是两双沉思如远星的瞳仁。

亮亮的,闪着智慧之光的瞳仁。

总是望着窗外夜深如海的瞳仁。

而窗外,浓重的夜幕早已把田野、群山、树林、道路、村屋、奔走的流水和归巢的雀鸟遮掩得一无所有。那个白日里真实的世界也仿佛已经被推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于是,两位年轻人只得用彼此的远望把隐秘在各自心中的那些颤动着的欲念和思索,目送到同样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难道世间的风雨雷电只能在远方的天幕下发生么?

难道只有那里才是拼搏着的人生的沙场?

不。我审度着眼前这个沉寂的人生的驿站,分明感到了人生沉寂时的炽热。他们末曾停熄过的闪射的目光,便是他们灵魂里的烽火,双眸卫护下的心灵的王国並不安宁。那里定会有思想的地泉在喷湧,在流动。泉水叮咚,漩涡迭出,如歌如诉……也许是为昨天的一次惊人的壮举?也许是想策划明天一次崭新的行动?也许只是品味着眼煎的佳肴,因为满足而遗憾?

荣誉,在他们的心底流过。

胜利的星光和失败的阴影从心底流过。

未曾有过的胆量与豪气从那里流过。

人人独有的各色各种的苦辣酸甜的人生体验如过江之鲫,都从那里流过……

那是一方远比人世更为广阔,比宇宙更为幽深的心神的领域。

正是从那里,思想为行为铺设着无形的轨道,然后把两行曲折的脚印深深地嵌在漫漫人生的长途上……

现在,乡镇小酒店里的灯光一如炬火熊熊。

思想的星空繁星交辉,变幻着无穷的色彩。

两个对饮着的年轻人手中的酒盅已经告罄。

他们缓步迈出酒店,毫无返颓地向前走去,向着那个躲藏在远处的真实的世界走去。

而生活,也在奔驰。

每一个夜晚,都将成为过去。

无论如何,他们明天的行动将回答今夜的思考。

心灵的自由是生命享有尊严的荆冠。

思想的骏马,一定会拥有自己的道路。

(1986年秋,北京 )



被时光禁锢在生命里的传说



灯下的午夜,宁静催生着思想。我翻读着存放于案头的那些关于琥珀的彩照和彩照里失声已久的世界……

翻读着时光苍老的容颜。

翻读着亘古以来生命至死不屈的心愿。

琥珀,这个史前松树脂的化石,这个从深深地埋藏在煤层里的暗夜中拯救出来的凝固的精灵,凝固着的又何止是古老时光温润的颜色,那里还常常裹夹着远古年代小小昆虫们在被地壳运动毁灭的瞬间,最后的生命姿态。与其在被禁锢的时候等待禁锢,不如在死亡前越过死亡。那隐藏在玲珑剔透的时空里的博击,写满了生命最后的宣战----

它们或起舞相拥,肢体相依,畄住了昨日的炽热,昨日如梦里艳阳,昨日是温柔故乡。或收拢肢体,平息内心的恐惧,然后猝然一击,定格在矢志不渝的攀援路上。或紧锁双翼如弓在弦,强渡时光的艰险,成为千年不朽的音符飞旋于永远。在那里爱很缠绵,力很刚健,虽然轻如清泪一滴,却亮如流星洒落在夜空,更似晨星连缀的霞光,悠悠然是恋人相思的惆怅,触不可及的情怀里有深不可测的哀伤。它们渺小如风中微尘,活着,然后死去,生命只在一瞬,却见证了永恒与不屈的时光。

还有什么还在震撼我思想的圣殿?

所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它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在何处夭折它的行程,夭折那怀抱一生的理想? 至今或许任谁也难以破解这个畄存着远古传说的秘宻。而季节的更替,却总在无声无息无休无止地改变着人世的沧桑。

天高地阔写华章,舍我其谁?

人们呵,请把心放在风浪里,摇橹,击水,远航……



(《诗潮》2008.6)



作者简历:



刘虔 (1939- )人民日报高级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湖南武冈南桥乡浮萍塘村人。初、高中分别就读于武冈一中、二中。1957年考入武汉大学中文系。1962年毕业分配到北京工作。当过教师,到京郊农村搞过“四清”,“文化大革命”中被下放到“五七”干校劳动两年半。后又到大学做校报编辑。1980年调入人民日报文艺部,从事《文学作品》版的编辑工作二十余年。上高中时就开始写诗。1961年发表处女诗作《向着太阳歌唱》。“文化大革命”结束后,以对十年内乱的反思《夜的回忆》等作品的创作为开端,一直执着于散文诗创作。已出版的散文诗集有《春天,燃烧的花朵》、《心中的玫瑰》、《思念之声》、《夜歌》及合集《大地与梦想》,另有报告文学集《拒绝平庸的年代》、《杨靖宇的故乡》、《食人魔窟》等面世。他力求在散文诗的短小篇幅中,截取并浓缩社会和人生流动着的某个断面,多层次多侧面地抒发这个断面郁积在内心的感情风涛,传达着时代的节奏和一代人的情绪与脉搏,从而形成了一种高浓度的语言在精简的铺陈中沉沉交汇着的阔大而幽远、灼热而凝静的艺术风格。2007年获中国现代文学馆、文艺报等单位颁发的“中国当代优秀散文诗作家”称号。



2、曾德旷诗歌:





呐喊与呻吟(长诗节选)

曾德旷


“我看见这个时代最杰出的头脑毁于疯狂,挨着饿歇斯底里浑身赤裸,拖着自己走过……”

————艾伦◎金斯堡

引子

生活在别处
半是天空的大地是它自己的苗床
永恒地生长着
虽然北风暂时打断
抽芽的欲望。雷霆
在梦与现实,在此岸与彼岸
之间徘徊。冒着热气的工业废水
和生活污水合在一起流淌
护城河悄悄摄取白日溶化的冰
以及农贸市场屠宰牲畜的血
月光照耀没有活力的车灯和霓虹
在没有街灯的地方,有时
一种久违的液体
悄然溢出古城墙眼眶
那是另一世界的光芒,刺透寒冷的黑暗
和罩满躯壳的盔甲
偶然降临于灵魂的黑洞

电车和尘土满身的树
吐出影子的干燥呼吸

灵魂的根战栗
既不抽芽,又不枯死
时间较梦中的未来
和回忆中的过去更不真实
没有一朵花一片叶属于空中花园
没有一个广场繁殖铜像
没有一缕阳光
较内心的火焰温暖
火焰是一面镜子,河流和墓碑
也是镜子,置于身前浑然不觉
这是正在亲历的分分秒秒的生命
不是以来世为起点的时间的契约
这是无法自视的命运背影
不是自我原型的英雄雕像
半是故乡的异乡是它自己的迷宫
何处是家园?
不可思议的灵魂的家园
不是大脑的临时寄存处……



四 水中的死亡》

......



这是谁在茫茫黑夜中自言自语?
这是谁在地狱中继续前进?一行泪水
陪我一首航行。随黑夜上升的洪水
涨破语言的河床,抗洪的人
在自身命运中,迎接五千年来
从未停歇的历史的暴风骤雨
我的家中死者多于生者
我的祖国,英雄们在他们的坟墓中
依然活着
我奶奶永远一袭黑衣瑟缩屋角
一枚不知年代的锈绿铜钱
悬挂腰间,伴随她瘦骨伶仃的小脚
在故乡的青石板上颠簸一生
一双空洞而茫然的黑眼睛
在历史的裹脚布中
日日以泪洗面,思念来生和前世
而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一直没有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自己的语言
只有通过星星,把说与鬼魂的话
直接说与神听,只能把应该由成年人
承担的命运,从小给予我承担

越是刻苦地前进
越能感觉到没有对手的骄傲
越是顽强地孤独
越能把时代的磨牙
当作一场久违的春夜喜雨细听
那烧成灰烬的指头:触摸岩石缝中的词
那烈士的鲜血:稀释写在水上的词
那再次寄出的退稿:还原空格之外的词
那扬帆的野猪,发射身上像箭的词
直到神的面具血肉模糊,直到
青铜表壳吐出火焰的名字
而我从无自己的名字,只有一串没有时间的钟点
我也从没到过这世界,只是在空气中站了片刻

地狱与人如此临近,鬼魂伴随呼吸
出入鼻孔而浑然不觉。夜航船的轮机声
共振抑扬格的频率,词语象雨滴
吸收漫天江雾,眼前豁然洞开
彼岸之迷。抒情的瀑布
在远山的齿缝间泣诉,诗意
仅仅存在于感觉没有被现实累倒的一刻
生命则依然是不堪回首的歌
无尽的燃烧与昏睡之后
流星的启示是
堕落是唯一的自救
死亡也来得正是时候

也许不管怎样破坏,地球不会少掉一块
也许不管怎样自相残杀,人类不会绝种
也许一个诗人写作一生的意义
就是为了在死神面前,把属于自己的
最后那一个句号写得最美
而流浪的作用,则是让不流浪的人
也能在平地上像鸽子一样飞起来;或者
让不写诗的人,也能从身边的人群中
感觉到诗意。当啄木鸟在窗外敲击玻璃
当英雄的鲜血被稀释成忘川的泡沫
那锁在抽屉中的词语,像耗子
将自动跳出来,抚平水面皮肤的皱纹
那把“妇科病”写成“好科病”的修辞技巧
将不知不觉地遮住暴力的光及死神的阴影
而那发誓用尸体挡住太阳的白痴
将坐在家门口完成尤利西斯的远航

时间和地点的距离即灵魂和肉体的距离
时间和地点既是兄弟又是敌人
没有时间的地点是生者的忘川
没有地点的时间是死者的梦魇
伟大的人或者伟大的诗篇
唯有它真正自由
既能把时间和地点截然分开
又能将二者融为一体
以语言控制地点
接着以地点控制时间
或者反过来,以地点控制语言
再以语言控制时间
于是在语言变化和残骸消散后
无形的火焰,循环于
生者和死者之间,四季的风
吹拂得田野枯荣交替
我们生前说过的话,被后来者一再重说
我们体验过的情感,被后来者重新体验
我们写下的诗篇,被后来者反复重写
而时间和地点,各自失去原来的影子
或者不再彼此是对方的影子
因为生者和死者的沟通,必须借助于灵魂
而灵魂的再生,必须以时间的再生为铺路石

时间再生了,同时使地点的再生成为可能
当某一个灵魂从墓穴起身
一张死人的脸复活了,一个地点亦由此复活
当太阳点燃冰冷的尸液,星星披满泪水
当读着自己的长诗有如数着黄河的沙砬
当跪在祈祷早已失效的地方进行祈祷
我死了
静静地躺着,像一条河
把生命全部渗透进土地
或者我进入
大海无底的深渊
我相信此处就是大海,此时就是鬼城的狂欢节
我的呼吸
在脚底吞吐
那些露水,那些草叶
感到了我温热的气息
那树叶纷落,那秋雨骤歇
那鲜血渗透词语的孔穴
那伟大的船长伏在舵上打鼾
那梦见阳光的水手躺在甲板上等待龙的降临
那夕阳与我的身体融为一体
那墓碑被搬去造桥,让生锈的孩子从桥上走过

……

作者简介 :

曾德旷,男,汉族。原藉湖南省武冈市。1969年5月生于湖南省宁乡县一煤矿工人家庭,童年时期在武冈一山村长大,十岁时随父迁居宁乡某煤矿。1987年考入湘潭矿业学院机械系,毕业后分配至耒阳市白沙矿务局机械厂技术科,一年后弃职。自1993年以来,先后在湖南、四川、北京、大连、重庆、西藏等地一边流浪一边写诗。1997年获刘丽安诗歌奖。曾经在《芙蓉》、《中国文学》、《新生界》、《蓝》、《倾向》、《面影》、《知识分子》等发表长诗多首。其诗歌作品研讨会曾多次在鲁迅文学院、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等著名场所举行。有“中国目前唯一生活在底层的民间诗人”之称。



关于编辑出版《武冈新韵》的征稿启事
http://www.wugangwl.com/news/200908/8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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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老特务

武冈八大家之二!!!!

1715年前

姜远林

呵呵,这个曾德旷是位天才的诗人,但同时也是一个疯子!

1715年前

杨柳长风

武冈韵味--新!!!

1215年前

兵子驼

新韵的诗歌,不错,顶起。。。。。。。。。。。。。。。

2215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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