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婚姻非常简单,没有长时间的考验,也没有举行隆重的仪式,她比我小六七岁,一块手绢、两个桃子就注定了我们一生的幸福。
一九八六年正月十五,我从靖州回来,到了家门口,只见门上一把锁,二婶告诉我,母亲去曹家田看戏去了。曹家田离家里不到两里路,我只好放下行李,去寻找母亲。
当时新年过后流行唱大戏,说是为了辟邪。我也很喜欢看大戏,有此机会,当然不会错过。我来到曹家田,找到母亲,母亲回家了,她把凳子让给我,我坐下来继续看戏。
坐在我身边的是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他是个戏迷,对三国戏的那些故事情节说起来如数家珍。每出来一个人物,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台词,他事先知道,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黄忠老将取定军山,他和夏侯渊打个平手,要不是夏侯渊眼睛不行,就不会被黄忠杀了。”身后有人说道。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手里抱着一个一两岁的孩子,站在那里,一边看,一边说。
我看到那人站着看戏,连忙站起来,微笑着说道:“大哥,你到这里来坐,我站着看。”我把座位让给那个中年汉子,中年汉子看我说话和气,又懂礼貌,非常感动,他问道:“老弟是哪里人?我怎么没见过?”
我告诉他,是独石曾家的,又说了名字,他听了大吃一惊:“原来还是一位叔叔,你哥哥他们我都熟悉,都是老实人。你今年多大了,找对象了没有?”
“我一直在读书,今年二十三岁了,大学没考上,去年去了贵州,只因家里穷,吃饭都成问题,哪顾得上找对象。”我随口说道。
“我看你有文化、有礼貌,人也高高大大,要是不嫌弃,我给你介绍一个。”中年汉子说道。
“我家境贫寒,那个姑娘会看上我?再说,即使有那样的姑娘,我也没钱迎娶。”我实话实说。
“只要你同意,这个媒人我当定了。一个姑娘能够找到像你这样的男人,那是她的福分。”中年汉子说道。
我听了有点飘飘然,忍不住问道:“大哥是不是有了合适的姑娘?”
“不要叫我大哥,以后就叫我姑爷。这个姑娘是我婆娘的侄女,今年十六岁,人很聪明,人才也不错,虽然文化不高,但每天一篇日记写得很好,字也写得不错,算盘也不错,他和你相配,简直是天生的一对。”中年汉子说道。
我听了这话,心里暖洋洋的,不过,我还是担心人家姑娘看不上我,因为我家里实在太穷,我的穿着打扮太差,平时又不修边幅,人显得很老气、很土气、很俗气。
“不知这位姑娘是哪里人?”我问道。
“她家就在山那边,她叫红,她哥哥叫云。”中年汉子说道。
我听了非常惊讶,云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经常有书信往来,他家里我也去过好几趟,从来没注意过他还有一个妹妹叫红。
“你是说云的妹妹?我去过他家几趟,好像没见到过这么一个小姑娘?”我说道。
中年汉子听了大喜,说道:“你和云是朋友,这是就更好办了。走,我们这就去他家,这事趁热打铁。”
“今晚不行,太仓促了,再说时候也不早了,还是明天吧!”我说道。
中年汉子听了一口答应,看完了戏,他送我回家,一路上我们说得很投缘,刚到家里,早有两个人在等着我,他们是我的同学,要和我一起去贵州。
第二天,我和那两个同学去了贵州,相亲的事不了了之。
暑假回来,这事已经淡忘,但我还是忍不住去了云家,没见到那姑娘,我有点失望。吃饭的时候,姑爷碰巧来了,他看到我,当着云和他的父母旧事重提,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云,你妹妹哪里去了?”中年汉子问道。
“去小姨妈家了,快回来了。”云说道。
吃了午饭,我和云在一起修改那些文稿,红回来了,外祖婆和她一起回来。
我和云出来了,我看到红就像看到一个小妹妹,她人长得漂亮,说起话来一口笑,不见半点害羞,也许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红,去给你哥哥的同学摘几个桃子。”中年汉子说道。
红立刻动身,好像狸猫上树,身形敏捷,她爬到树顶上,摘了几个又大又红的桃子,洗干净,选了两个最大的给我。从这一刻起,我认定,红就是我这辈子的伴侣。我不需要浪漫,也不需要虚荣,我唯一需要的是有一个温柔体贴而又贤惠的妻子。我回家的时候,给了红一块小手帕,洁白无瑕,中间绣着一朵荷花。
我的选择没错,我们不用合八字,只要你情我愿就行,算命先生说我们八字不合,四柱倒了三柱,我不信邪,偏偏和她结了婚。
红待人和气、孝敬父母、做事精明能干,她是我们院宅同龄人中最了不起第一个,人人都说我靠婆娘吃饭,我不否认,红除了文化程度比我低,其它各方面都比我强。
我的婚姻如此简单,不用聘礼,不用举行仪式,双方约定了日期接回来就算正式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