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回乡小记（3）---做了一回恶人

        母亲曾几次向我这个做得不称职的大儿子诉苦：说父亲这些年体弱多病，身体差得不像样子，却还染上了几个臭毛病：一是喝酒嗜命。在自家餐餐不离酒外，村里村外、是亲非亲的红白喜事也老爱去凑热闹，在酒席上又不能自控，人家筛多少就喝多少，从来不会用手去挡酒，每次喝得东倒西歪回来，有好几次摔倒在路边睡觉了，有几次都是大伯与叔叔他们打着手电筒去路上找人，还有几次半夜回家满脸是血，把母亲吓得要死，除了受他发的酒疯谩骂外，还要送他去看医生；二是老喜欢去和村子里吃了饭没事干的人打牌。自己戴着半边老花镜还没看清楚自己的手上的牌，牌却都被人家一张张数完了，盘盘都是输钱，哪天能赢钱就是出了奇迹了；三是餐餐要吃猪肉。母亲在家还帮弟弟妹妹他们还带了六七个小孩，怕小孩们吃肉吃腻了，偶尔换个花样买餐鱼吃，父亲回家就大发脾气，说鱼有啥好吃的？从灶膛里拿起锅就把煮熟了的鱼往禾堂里倒，母亲气不过就讲他，父亲还气凶凶的要打人。

       每次和母亲通电话，电话里母亲都要喋喋不休的发牢骚：“你就那天回家好好管教管教一下你牙老子吧！哪天真的喝醉了摔死在路边淹死在水塘里找不人回来怎么办呀？.........”。

       虽然俗话说长子如父，可父亲还健在，有时听了母亲电话心里也很生父亲的气，想哪天回到家真要好好训训他。可每次回到家里，看到刻在父亲老脸上的一条条皱巴巴的皱纹，还有那深凹陷进去的眼睛，一年比一年消瘦的身体，想狠训一顿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我哪里还忍心“训导”这么大年纪的老父亲呀！最多也只能是旁敲侧击的指责他几句，要他学会自己爱护自己身体，爱护母亲和家人。有时也要轻不重的说：都几十岁的人了，老夫老妻的生活几十年了，孙子孙女都这么大了，两老家伙还在家里为点小事吵吵闹闹，让在外的儿女们怎么放心呢！更不要在外面去和那些比你年轻的人拼酒，酒这东西，不喝不会死人的。

       这次回家进屋没几分钟，还没顾得上和老父亲唠嗑，正在找机会帮母亲“训导”他，老母亲倒先告上了另一桩事：就是八、九岁大的侄儿连续两次在家里偷了他妈妈的钱，每次都是100元。这小子拿去村子小店区买糖吃，村子开店的知道小孩拿100元钱买糖肯定有问题，不卖给他，他自己就跑到几路远的双牌去买去了，据说是买了游戏机与鞭炮，带着几个小孩整晚上满院子放炮仗，自己吃不完的糖就送给其他小孩们吃，200元钱几天就用光了。前晚才知道后被我父亲抓过来把个屁股打得稀巴烂，直到嘴巴答应再也不偷钱了为止。

      大弟媳因有一小点点残疾聋哑，不太会管教小孩， 大弟为了养家糊口，常年出门在外，所以对小孩也没办法管教，而如今的小孩也是无法无天的太顽皮，这么小就知道偷自家这么多钱去买糖吃买游戏机玩，看来比起我们小时候是牛B多了。我们那个时候没得吃的饿得慌，最多也是在家偷吃点锅鼎里的剩饭剩菜，或者偷煮个鸡蛋，打死也不承认家里鸡生了蛋而已；本事再大点，也就是把老妈子藏在谷子里面的饼干，锁在柜子里用麻袋装着留下来做种的花生什么的偷出来吃掉；在外面放牛扯猪草也只能是在人家庄稼地里偷吃点黄瓜、豆角、凉薯什么的。

      正说着这事，不想大弟媳把这个小家伙带到我身边来了。我立马装出一副万恶不赦的地主黄世仁家狗腿子的架子，拎起小家伙的衣领“提”了过来，“恶狠狠”地说：“你胆子不小呀，这么小的就敢把钱一百一百的往外偷，你把这些钱用到哪里去了？如实交待！如果不说出来，今天就老老实实给我在这里罚站20分钟！老实点！”，同时我顺手在地上捡了根高粱穗，插在他后衣领上，要他站好，高粱穗不准掉下来。

         估计侄儿长这么大还没受到过他大伯我的如此礼遇，也许昨晚被他爷爷教训得恐惧心理还没缓过神来，所以此时又吓得规规矩矩，站在哪里不敢动弹，低着头，双手也很自觉的往背后靠着，一副等着挨群众批斗的地主可怜样子。

           这家伙真的还老实，虽然没有交待钱用到哪里去了，我要求的罚站20分钟，在没人叫他可以动的情况下，却扎扎实实的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了45分钟，超额完成“罚站”指标。考虑要吃饭了，小孩是祖国的花朵，未来的栋梁，饿坏了身子那可担当不起了，放了这小家伙一马。

          呵呵，本想回家好好“训导”一下老父亲，让他在家好好歇息好好养身体好好思过的，不想却在侄儿面前装了一回小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