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老根多,人老话多,莫嫌老太婆说话啰嗦。人老了就是这么个特性,眼前的事记不起来,儿时的事就是海枯石烂也还记得那么的清楚。
( 一)马 蜂 蜇 愚 蠢 人
妙玉文章里的鸳鸯祖,写得一点也不夸张。鸳鸯祖,就在一个方圆十几里的田垄中间,其实就是夏姓人家的老坟地,大约三四百个平方米的样子。荆棘丛生,也正是各种鸟雀藏身的地方,一到晚上,鸟雀发出各种叫声,给这个本来就让人害怕的鸳鸯祖平添了几分诡秘。一条大路把十来座坟分作两边。要是在阴雨连绵或是风雨交加、雷鸣电闪的天气里走过那片坟地,真的有点毛骨悚然。我还未满七岁就在邓元泰完小读书,家离学校足有三里路,而且鸳鸯祖是必经之路。但少儿时候的我是从来就没走过那条路,每天绕过它多走一里多路,到奶奶家喊小姑一起去上学。有时小姑走了,我就只好逃学。就因为这个鸳鸯祖,我不知逃了多少学,也不知挨过多少打。。。。。。
到了十五六岁的时候,扯猪草好像成了我的专职,一天除了读书就是扯猪草。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背着背篓来到鸳鸯祖周边扯猪草,一棵皮叶树是那样的枝繁叶茂,这皮叶又是做猪食的上好饲料。我正愁难扯满一背篓猪草时,看到这满树的皮叶,真是喜出望外,心想这么一大树皮叶怎么就没人发现。于是,我放下背篓,伸手就攀下一根枝条,我的天哪,“轰”的一声,一大群马蜂从皮叶下窜飞出来,向我的头上直扑而来,顿时,我的头上像戴了一朵棕色的花,惊慌失措之中,幸好田里刚打完稻谷,有草捺子,我用稻草猛打自己的头部,好不容易才驱赶了那一大群马蜂,我拖起背篓慌忙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第二天,我的头肿得像一个大圆球,一双眼睛根本就睁不开,脸部如铜盆,那模样哪敢去上学啊!在那时根本就没想到要去医院看看医生或吃个药打个针什么的。在农村被马蜂蜇是常事,说来也怪,不打针不吃药两三天时间,肿也消啦,也没什么不适的,只不过在头上这个被马蜂蜇过的地方还留下了一个筷子头大的疤痕,而且这个疤痕到现在还时不时的发痒。
怪不得那棵皮叶树枝繁叶茂,原来是有这么一大群“卫兵”在守卫着。唉,好蠢!路边无人管理的李子没人摘,原来是酸的;这么枝繁叶茂的皮叶没人搞掉,肯定也有故事喽,我怎么就不动动脑筋,就不先看个清楚再下手呢?唉,好蠢!马蜂是不是专蜇愚蠢人啊?
(二)夜 行 鸳 鸯 祖
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每个公社下属有十几个大队,每个大队都有自己的宣传队。我们宣传队有二三十号人,大都是些年轻人,也有几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那个时候什么手机啊,电视机啊,电脑啊,这些高科技的东东想都不要想,根本就没有。就是连个座机每个生产大队只有一个,在大队部的办公室里。
但是,时代不同所拥有的活动也就不同。那时的宣传队就是年轻人活动的场所。每天天黑之后,这些人就陆陆续续来到宣传队。人来齐了,队长就简单的开个会,大家各执其事,有说相声的啊、说对口词啊、有表演唱啊、还有舞蹈啊。。。。。。虽然没有音响,没有放音机,但有几把二胡拉起来,有了笛子、口琴的配合,那绝不亚于现在的音响。没有专业的导演,都是自己去讨论,自己去设计。排练出来的节目还真的像模像样,还真的上得了台面,甚至还排练了几个大型的歌剧,如《三月三》、《白毛女》,还有京剧《红灯记》。我们大队宣传队曾经还代表公社去过绥宁312工程慰问演出,还到威溪水库慰问民工,在周边几个大队巡环演出,当时的歌剧《白毛女》还真红极一时。
在那个时候,做任何事情都必须亲力亲为,没有打字机,没有复印机,剧本要做到人手一册,必须要一张一张的用铁笔刻好蜡纸,然后在油印机上一张一张的印出来,而且印刷机、钢板铁笔还要到公社的办公室才有。负责《白毛女》剧本的是琪,琪是武冈二中的高材生,拉得一手好二胡,刻得一手好钢板;我在学校里刻钢板印传单的事也做过不少,所以我也成了琪的帮手。三十几份剧本做到人手一册,谈何容易。我和琪在公社办公室整整忙了两天,刻、印、装订,到第二天的晚上九点多钟才如数完成了三十几份剧本。
拿着剧本回家,必须经过鸳鸯祖,而且还是晚上,虽然有伴,但心里还是像揣了一只兔子,毕竟是少男少女,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但那个时候的我们,单纯得如一张白纸,更何况经过文化大革命的洗礼,哪敢有半点私心杂念啊。最最害怕的还是怕走过鸳鸯祖。一路上,我们天南海北的聊,谈论最多的还是宣传队的事,用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松弛紧绷的神经。
尽管天南海北的瞎扯,但心里的害怕还是驱赶不了。各种各样的瞎想还是如泉涌一样涌上了心头。我走在琪的后面,腿打软,背发麻,时不时的掉转头去看后面,深怕有人或什么的追上来了,心里越害怕,状况越糟糕,不小心踢到了一个石头跌到了,慌忙爬起来,深怕被琪发现,大姑娘摔跤就太不好意思了。
快了,快到鸳鸯祖了,这时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顾不了那么多了,什么“与男的同行,不是夫妻应该男前女后”的训导,两三步就走到了琪的前面,整个神经绷得紧紧的,琪发现我如此的害怕,于是拉着我的手,说些笑话来壮我的胆,“怕么格嘛,世界上哪里有么格鬼嘛。”也许是真的点破了这个忌讳的“鬼”字,我心里反而也镇静了许多,不过我们也已经走过了鸳鸯祖,快到宣传队了。
这个晚上,从公社走到大队部,二十分钟的路程好像足足的走过了一个世纪,从那以后,我每次走过鸳鸯祖就再也不感到那么害怕了。
现在回想起来,总还是有些许感叹,那个时候,虽然缺少许多现代化的东西,虽然没有像现在这样轰轰烈烈地在广场跳自由舞,或在卡拉OK厅放松自己高歌一曲。但是劳动之余,然后聚集在宣传队里,二胡一拉,笛子一吹,姑娘们随着音乐翩翩起舞,那歌声,笑声汇成一片,也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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