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春节岳父全家到我家过年,来时特地挑来一担菜,用蛇皮袋装的。
岳父带来的菜什么都有,有吃来脆口的包菜,有营养丰富的红萝卜,有炒牛肉用的芹菜,有形似花状的西兰花菜,有配料用的蒜苗,有腌制好的辣椒拌萝卜干,还有香气扑鼻的豆角干。这些菜足足供我们吃了10余天。
岳父和岳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4年前因弟媳妇要生小孩而到长沙。
岳父不善言谈,刚到长沙的那阵子,很不适应。在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外出和别人交流还要说“不懂话”,说“官调”,说“假充话”。因而除了看电视,就是睡觉。不到一个月,人都瘦了。岳母呢,人很活跃,年轻时教过书,唱过大队的宣传戏,很快适应这里的生活。
岳父来了一段时间后,总感觉不自在。想回老家去,种地里的活好。因家中没有儿女,岳父有两个小孩,女儿随我在广东。这样呆着也不是个法子,总得做点事呀。岳父心里想。
从农村里来的人总有着对土地的依恋感,整天没事干也不是个滋味啊,且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讲,更容易“生病”。岳父到长沙快两个月,整日闷闷不乐。岳母发现岳父脸上有点浮肿,赶紧要求弟弟去单位问下有没有事做,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会弄出病来的。后来找到一份搞清洁的工作,此时岳父心情才好点。
弟宿舍附近有很多荒地,杂草丛生,土地很瘦。荒地中零星地开垦出一些菜园,南瓜、丝瓜、白菜等种植着。种菜浇水也很方便,不远处有一条河,这条河就是浏阳河,曾经因歌曲《浏阳河》而享誉国内外。
这地空着也是空着,何不开垦出来种点菜呢。岳父有了这种想法后,就开始行动。岳父买了锄头和镰刀,将杂草割下,晒干,火烧,火烧后的地就肥了。因为是荒地,碎石比较多,甚至碎玻璃都有。岳父将这些碎石和玻璃慢慢清理出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开垦,岳父竟然整理出4块地来,并在上面种上了各种蔬菜。
不久,地里的菜长出来了,望着那方方正正的地,嫩嫩的菜苗,岳父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去年暑假从武冈来广东的时候,我去了一趟长沙。那几天,我亲眼目睹岳父种菜的情景。
暑假的长沙如火锅,人在屋里呆久了很闷。没风的时候,令人窒息。因住房紧张,岳父住在另一间小房子里。说是小房,其实就是单位多年的老房,房子很矮。房屋四周不透风,风只得从缝隙里钻出。
每天,天刚麻麻亮,岳父就起床了。挑着水桶,给菜浇水去。晨曦的浏阳河,犹如一部历史长卷,记载着伟人的丰功;又如一个童话故事,讲述着九道湾的传奇;又如一幅美丽的画卷,描绘着湖南的明天。静静的浏阳河哟,你竟是如此神奇,如此迷人,如此美丽!
河岸边,人很少,有晨练的人,也有浇水的人。有老人,也有儿童,三三两两,走走停停。东方的天际,鲫鱼状的云朵挂满天空,在朝阳的照耀下,顿时变成金色了。煞是好看!
岳父来到浏阳河边,放下扁担和水桶,弯下腰,看着这清清的河水,河上水汽缭绕,空气也格外清新。岳父做了个深呼吸,活动下筋骨。然后蹲下身,用手捧着水洗脸。此刻,顿感心情格外舒畅,通体轻松。之后,岳父开始他的浇菜工作。
挑水浇菜要经过一个陡坡,其实就是沿河防洪堤。堤岸用坚石和水泥砌好,中间留有人行道。浇菜的人们慢慢地爬上走下,悠然自得。看他们的样子,没有丝毫的辛苦,倒像是享受劳动的乐趣。他们有说有笑,笑声感受生活的快乐。
每次浇菜回来,我总见到岳父的头上汗水渗着,脸上汗水流着,衣服被汗水浸着,裤子也湿了。当我每次问岳父累吗时,他总投过淡淡微笑,说不累,习惯了,做着舒服。岳父的话总是这样自然而平淡。
岳父种的蔬菜完全能供全家吃,有时多余的菜还送给邻居。
我知道,岳父挑来的不仅是一担菜,更重要的是一种情。这种情,是丝丝的,浓浓的。
岳父回长沙去了,他说还要继续种菜,吃自己种的菜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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