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
在现实生活中,我大体上算得上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年少时,有点羞涩,年长时,多点爽朗.是父母心目中的好儿子,妻子心目中的好老公,儿子心目中的好爸爸,同事心目中的好合作伙伴……然而在我过往的生涯中,却有三次惊心动魄的动刀子的经历.
第一次是在番禺的一家金属制品厂,和本地的一个”刺头”发生了冲突.不知诸位遇到过这种情形没有,在每一个单位或工厂,哪怕是外资厂,总有一些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人,并且一般都仗势欺人,又或者有点背景什么的,又或者都特别能混.其实,我和那人的冲突只是小小的工作冲突.但他认为我冒犯了他的”权威”,使他下不了台.便放出话来要如何如何.中间便有人做好做歹,要我摆酒道歉者有之,要我辞工避祸者有之……那时的我,只身初到贵境,肩负家人殷殷厚望,岂肯轻言放弃.于是那一段日子里,我怀藏两把刀,仍然每天正常上班,加班.终亦无事.数年后,另有高就,才辞工而去.后来在打工生涯中遇到一位对我的人生很有影响的长者,他信奉”斗争哲学”: “与人争斗,其乐无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虽然我不赞同他的观念,但却觉得也不无道理!
第二次算得上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我在异乡漂泊,女友则在家乡惨淡经营.因理念上的冲突,两人感情时好时坏,俱都是心气高傲之人.一个年轻女孩,有貌有财,独身一人搏击商海,难免有些不自量力之人.我一般是取不屑一顾态度的.恐怕也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了吧.首先,我要说,在这件事上,我并不责怪我的女朋友.君未婚,妾未嫁.何况我们那时的感情危机已是隐然待发.老故事,一位异乡英俊少年,一见钟情.然而有那不自量力之人,却醋意难平,和我女友发生了激烈冲突.得知此事,我立即千里返乡.首先将那也算得认识的不自量力之人约来,当即狠狠一拳打在他下巴上,然后重重拍出一把砍刀来,厉声说,今日之事,你若如何?此人立即逃之夭夭.多年以后,仍有见面,招呼还是照打,只是看他架势,多了点戒心而已!
第三次是为了一位寄住在自家的学生喝醉了酒,和几位狐朋狗友胡闹.劝说无效.俗话说,皇帝也要避醉汉.刚好那阵子诸多不顺,一时意气难平,动手揍了那人,其实还是我吃了亏,他们人多.父母,妻子苦口婆心地劝我,说我有家有室有事业,犯不着和那种混混去拼命吧.再听到初懂人事的儿子那一声声惊惧的哭声,我不由的气馁下来.然而那人却不依不饶,约了一帮人,摆出一副无赖嘴脸来.我对妻说,你们的话,我都听.但他若是欺人太甚,我也没有办法了.对方提出要”讲数”,好!就讲.我”精心”布置了自己的办公室,让对方进来两个人.事后,我赔了他一副能在武冈买得到的最好的眼镜.这件事,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引为奇耻大辱.但现在想来,此事也太过凶险,若一言不合,我那些”精心”布置的东西派上用场,恐怕就不是善了之局了.
这些事都发生在多年以前.我时常在想,象我这种别人眼里温文尔雅的人,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常之举.其实每一次都是令我走上一个人生的十字路口,稍有不甚,生命的轨迹便会在这里拐一个弯,拐向我也不知道的未来.然而,上帝总是用祂那仁慈的手轻轻一拨.我该感谢命运垂顾了.
我是湖南人,或许正是因为我骨子里流的是湖南人的血,纵使子曰诗云,词赋文章,也不能改变我那些最本质的东西,曾国藩以男子懦弱无刚为耻.我也知道,在近代中国史上,湖湘男儿更是天生的战士.于危乱之末世,做中流之砥柱,安邦定国.然而在和平年代,便如我辈般无所适从了.偶尔爆发出些许血性,也是与世无合,凶险难料.
近读古文,王曰:”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士曰:”匹夫之怒, 伏尸一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风潇潇兮易水寒之声已成绝响,就让我们基因中那些血性的片断沉睡吧!是为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