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豌豆

看见豌豆，我常常想起都梁的兰花儿。它的颜色绿得可爱，花萼非常漂亮，淡蓝的色泽，半透明的感觉，有着绛紫的斑点，花舌从捧瓣吐露出来，层次分明，又有着错落之感，实在是有匠心的。

豌豆的花萼，含蓄有致，娇羞中带着萌态，在雨露中颔首低垂。纤细的藤蔓沿着篱笆生长，春风吹拂，婀娜胜过柳枝。此时，你会自然想起“豆蔻年华”这个词来。是的，豌豆就像一个乡下的村姑，素颜朝天，刚刚出落得水灵，在尚未长成之前，她含蓄得实在有点儿低调。

我喜欢豌豆，喜欢它们一排排爬上铁丝扎成的篱笆，在风里轻轻摇摆，展示着妙曼的身姿。这绝对是一道迷人的风景。当花瓣竞相吐芳，有“满架蔷薇一院香”的壮观。它们毫不相让，在阳光里，在和风里，在细雨中优雅地绽放。

蜂蝶是特别喜欢豌豆花儿的，谁不喜欢呢？那素雅又不失韵致的花朵，带着天香的馥郁，常常招引得一群群蜂蝶飞来飞去。从此你应该为“招蜂引蝶”正名了吧。美，本身是自然属性，为什么要违心地批判呢？还有，诸如“红颜祸水”之论，枉杀了多少美妇。

豌豆初长成的时候，花蒂尚未掉落，这时的味道是极好的，只需摘除花蒂，洗净之后摆在盘里，生吃的感觉是非常细腻的。带着大自然淳朴的清香，呈现原生态的鲜脆感，能咋出淡淡的甜味。春末的豌豆是无污染的，不会有农药残留，有的是自然的清新与养眼的翠绿。

当豌豆瓣籽粒开始凸显的时候，用来炒肉丝是一道极好的营养菜。备好葱白，肉丝切细，大火烧油，肉丝入锅后熘两个来回，快速加入豌豆瓣儿，翻炒三五遍，出锅前撒上葱白和上食盐。手法娴熟的厨师炒这道菜速度是很快的，能确保豆瓣颜色不变，青、白、绛红的搭配十分漂亮。这是极好的家常菜，豆瓣的叶绿色基本不会破坏掉，维生素与纤维素丰富，有利于肠胃。

豌豆熟透之后，常常被连茎割回。剥豌豆是件极好玩的事情，小孩子每人一个小凳子，一个竹编的篮子，把豆子抖在篮子里，那些豌豆壳儿放在锅里一煮，就是最好的猪食了，至于那些豌豆茎儿则被撒到田里变成有机肥料。拨出的豌豆籽暴晒两天之后就被装到袋子里，塞进谷仓。来了客人，油炸豌豆是最好的下酒菜，冬天里用豌豆籽炖筒子骨，是我最喜欢的食物。

小时候，我家院子里有几个猎人，他们每年要种很多的豌豆。我觉得奇怪，为什么不多种花生呢？后来知道，炒豌豆比炒花生更香，他们把豌豆炒香了用来引诱猎物，猎物闻到豆香禁不起诱惑就会出来觅食。

不过我还是喜欢油炸豌豆，它与油炸黄豆一样，先要用温水浸泡，去掉表皮，沥干水再用油炸，火候要到位，不宜久炸，久炸就会老会变色。我的外婆很善于油炸豆子，她炸出的豌豆、黄豆，用红椒与蒜泥翻炒，喷上米酒，满屋生香。

豌豆是迷人的，从青葱岁月到籽黄粒老，无论哪个阶段，它都给人们带来了美的享受。当我们常常把豌豆与其他零食相提并论时，几乎忘却了它把生命的全部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人们。

        豌豆的一生，实在是让人欣赏的一生，也是令人大快朵颐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