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冈土货》微文三题:
王业春
(一)骚母猪
出城三十里的地方有一口碑非常好的土菜馆。某局长带着白嫩的漂亮秘书和几个亲信在这里用餐。菜馆老板为强调该馆 “土”色,向他们作了简要介绍。
“我们餐馆的鸡是土鸡,身小毛紧脚细小,鸭呢是麻鸭,跟小时候我们见到的麻雀一样毛色,猪呢,是土花白猪,肉香嫩!”
包括局长,几乎每人都点头称好。只有秘书一脸不屑。
“你说土货就是土货?谁知道这猪是不是白洋猪?”
老板急了。要是有人怀疑餐馆的诚信,这生意还怎么做!
“领导和美女若是不信,饭后我请屠师当场宰一头土花猪!”
果然,老板真当众宰了一头土花猪!
这时,局长接到电话,可能事急,立马要走。可猪还未弄好,老板无奈,只好请局长亲信留了局长家电话。
局长夫人见有人提着大包小包来,很高兴。餐馆老板画蛇添足,临走时不忘炫耀他的土货。
“夫人,这真是我家里养的地道的土花白猪,是我当着局长和漂亮的女秘书的面杀的 ”。
餐馆老板话音未落,局长夫人提起几袋肉就往外扔。
“哈哈!土花猪!骚母猪肉还差不多!”餐馆老板云里雾里间,那几袋肉已被扔到门外一个男人的脚边。
局长盯着餐馆老板,怒目圆睁,好像要吃了他。
(二)同一只土鸭
办事员小王进单位八年了,还是个办事员,他想有点改变,先从请局长吃饭开始。
小王到离城很远的外婆家,在院子里精挑细选买了只二斤九两重的土麻鸭,还是母老鸭,据说是大补特香的。
小王把鸭子送到单位隔壁的餐馆,请他们一定要把这鸭子做好了,不管是啤酒鸭还是血酱鸭!
局长和夫人还有局长的十八岁女儿都来了,作陪的还有办公室主任,还有局长的司机。
还没开餐,小王就开始强调他费了好大劲才从老乡里买来的这土鸭。可是席间并没有人开口称赞。办公室主任把小王拉到门外问:
“小王,你请吃饭是好事,可是没必要说假话吧,分明就是肉鸭,硬要说成土鸭!”
小王不信,又回到席上,夹了一块小鸭肉尝了尝,真没啥香味,还觉肉松油腻。
“哥,这就是你说的土鸭?真是个土包子!”局长女儿一脸鄙夷的神色,撂下筷子夺门而去。局长和夫人也一脸愠色,不过强忍着。
小王走下楼去跟餐馆老板理论。局长和夫人及主任一行下楼回家。到前门马路边时,戴手套的餐馆老板娘正把一只鸭递给局长的司机。
“以后请局长多关照,”老板娘脱下手套走近去拉住局长夫人的手,在她耳边悄悄说, “你们单位小王从乡里买的,不成敬意!”
“那只不是刚吃了吗?”局长夫人问。
“怎么能呢,”老板娘说, “夫人千万跟局长说说,让职工们的中餐在这里吃,我会特别优惠的,拜托了!”
“好!好!真能干,姐妹,真能干!”
小王呢,还在跟餐馆老板吵,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三)正在生蛋的铜鹅
有次小刘在乡下买了几只白鹅,准备送给局长。铁哥小赵说,送鹅送白鹅,你脑子有毛病,要送铜鹅!那种乌毛头顶上有黄铜颜色的铜鹅!
小刘蹿了好多村,终于打听到一只铜鹅。
“多少钱?”小刘问主人。
“不是多少钱,”主人说, “它正在生蛋。”
“生蛋怎么啦?多少钱吧?”
小刘见那鹅足有二十多斤,
欢喜得不得了。听人说要卖二十元钱一斤,这只鹅差不多要五百元钱!
“五百零捌元钱吧?”小刘说。
“不是钱的事,”主人说, “以前院子里很多人养鹅,卖了就卖了。可现在整个院子就剩我家这只鹅了,卖了它,铜鹅就在这里绝迹了。”
“但是这鹅我还是要了,你说多少钱,总不会要一千元吧?”小刘说。
“一千元!”主人说, “你真能出一千元,我就把它卖给你!”
“真要一千元?”小刘问。
“原本打算等它生下几个蛋再卖,你要能出这么多钱,忍痛卖给你了。”
小刘咬了咬牙,付了一千元,抱着那只还没有生出蛋的铜鹅,仿佛抱着了全世界。
他抱着的这世界,没有人知道有多重,它是一个濒临灭绝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