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

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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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梁记忆/文 

      在主人家冰箱呆了近三个月之前，是去年冬天第一场雪的第二天清晨。

      生为白菜，我毫无歉疚，不辜负主人翻土下种施肥的辛劳，在芸芸菜生中到了冬至，过了冬至，来不及报答种我养我的主人时，我菜生中第一场暴风雪来了。那雪猝不及防的急和猛，使我蜷曲着躯体感受不到天地间半丝温暖！

       雪来前几天，我最外层的叶片，已苍白似雪凌乱如麻。我冬天来冬天去的白菜命，走到这一步，也跟人生百年差不多！雪来的天空冷膜苍白，正如我当时的心境与容颜。

       菜地边的杂草枯了，贴地而长的马齿苋萎了，马齿苋旁边那汪水好几天已变成过冰棱……我苍凉的菜命只为等待主人，才坚持在肃杀的冬季。

       种我养我的主人好累， 是一对不太老但很衰的夫妇，尤其男主人。他俩来不及收获我回家，像来不及收获自己安闲平静的晚年！

       主人夫妇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女儿嫁得不好，嫁得不好的女儿生了三个外孙女后，还生了两个外孙。生了五个孩子的女儿收入相当有限，老公又人生理想太高，自己也赌博。五个孩子每个都在外婆家寄养过，生了三个外孙女的女儿是想生个男孩。生了男孩后，又生下个男孩。最后的男孩从生下起，一直寄养在外婆家，养到一岁多时，有人出高价收养，后来又不收养？这男孩长到现在五六岁一直在外婆家。

       如果说我像主人家小外孙，主人家小外孙在芸芸人生中，远没有我菜生幸运。主人种了别人的地，雪下的第二天清晨，地的主人想到了我。他在百忙中刨开雪，将我收回家，让我菜生价值得以完整实现。

       地的主人没有给钱种我的主人，他知道，给钱也不会要的。

        2018.04.18于双龙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