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云夜谈：心魔和科学的怀疑精神

梯云夜谈：心魔和科学的怀疑精神

为给儿子做暑假学习辅导，又拿起初中的课本，读到三角形全等那一章节。其中有一个“边边边”定理，书上给出的证明过程用到了等腰三角形的一个性质：“等边对等角”。我的怀疑就此产生，那么“等边对等角”又是怎样被证明了的呢？我自己一时半刻也想不出可信的方法，于是去网上搜索，发觉大部分经典解答用到三角形全等的“边边边”定理。

这就不对了，转了一个圈，岂不是自己证明自己。我又扩大搜索范围，终于在欧几里德的《几何原本》译文中找到了一些线索。其实欧几里德写《几何原本》时就基于这样一种动机：证明一个定理，会用到另外一些定理，那么另外一些定理又是如何被证明了的呢？这样层层向前递推，必然会找到这样最原始的那一个。

我用两种途径找到了解决上面问题的方法。然而掩卷思考，我在当年的求学路上却不是这么顺利的。这和我对一切事物抱有根深蒂固的怀疑有关。象这样的例子，我在求学的经历中碰到很多。尤其是在数学和物理上，我怀疑那些最基本的东西，而老师多半做的解释就是“甲即乙，乙即甲”这样的绕口令，绕来绕去，把我绕得更糊涂。而一旦有一个障碍在这里，我就对后面的知识就持排斥态度。所以更多的时候，我只好自己在心中把这些东西自我解释一番，这样勉强去除自己心中的疑虑。然而心魔就是心魔，长此以往，阻碍了我对后续知识的理解和应用，所以我的物理和数学并不是很出色的。

是不是这样的问题别人就没有？不！那些成绩更好的人，一样不能解决我心中的疑虑。争论到后来，一句话：“就是这样的！”，做了总结。但他们没有心魔，他们坚信这就是真理，这就是道路，这就是工具，这就是方法，反而他们会更好的应用之去解决问题，获取更好的成绩。

久而久之，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悟性。就好比禅宗，别人顿悟成就正果，无需文字。而自己旁征博引，反复求索，反而入了邪道。

我怀疑最基本的物理定义，譬如电势；我怀疑最基本的几何定理，譬如上面提到的。我怀疑哲学中的基本术语，比如物质的概念，因为对此术语的解释更晦涩难懂。甚至我最喜爱的语文当中也比比皆是这样的例子，用更难懂的东西来解释难懂的东西。

但我坚信，我们的知识体系是构建在逻辑基础之上的。我虽然不能解决自己心中的怀疑，但这种怀疑绝对是一个可以提出的问题，只是无人能给我一个我可以理解的解答。我的悲哀就在于我执着于这些，但自己也不是什么天纵之才，能自己去摸索，求证。

因为对权威结论的质疑，而开发出另一个新领域的事例在科学史上也不是没有。譬如：我们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三角形三内角之和等于１８０度。”能对此作出证明的，是几何中一个最基本的假设或公理：关于两线平行的定义。但有人就怀疑这个结论，一个叫罗巴切夫斯基的人认为“三角形三内角之和大于１８０度。”，而另一个叫黎曼的人认为“三角形三内角之和小于１８０度。”，他们都开辟了不同于欧氏几何的全新几何体系。

而我陷入的困境是离这些神圣的殿堂愈来愈远，及到现在老大来探究原因，一是自己那时的思维没有成熟，见识也不广；二是没有遇到真正的启蒙老师，大部分老师只能以兢兢业业的教书匠来形容；三是也没有海量的资料可供自己遨游；四是自己的天赋也许根本就不能达到这种程度，连科学的殿堂尚且窥不到门径，却怀疑支撑起殿堂的最基础的柱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