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质朴厚重的乡土佳作
——读邓流沙诗集《时光的沙粒》
文/林日新
我很爱读诗，读同辈人的诗，读同乡人的诗，读有关乡土诗。邓流沙作为本土优秀的诗人之一，一直活跃在中国诗坛中，我平时也十分关注他的创作，每每在网上发现他有诗作在报刊杂志上发表，就千方百计找来原刊看，有时实在找不到，就特地从网上下载打印好，认真地学习、研读和欣赏。近十年来，我已收集了他在《人民日报》、《散文》、《诗歌月刊》、《散文诗》、《青年文学》等十多个报刊杂志二十首诗（或散文诗）作。半个多月前，我又从网络得知他有诗集出版，便通过邵阳的文友联系上他，他很快将最新出版的诗集《时光的沙粒》寄来了。捧着还散发新鲜油墨香的诗集，我如饥似渴地学习起来……
下面谈谈自己研读《时光的沙粒》的几点体会吧。
《时光的沙粒》是诗人近年来诗歌创作的一次小结，也是他从事现代乡土诗创作很重要的一部诗集。他以清新的笔调、敏锐的洞察力，写出了游子对故乡土地的热爱，结构严谨，语言空灵，具有浓厚的乡土气息。诗歌通过无数具体而独特的意象：或云朵或青山或火炉或树叶或小草或沙粒……构筑起一个个富有个性、质朴、简洁而又深沉的意境，一幅幅美丽而又厚实的画面，借颗颗“时光的沙粒”抒写一个从红土丘陵走出的血性汉子刚毅、博大、理性而又懂恩惜恩的情怀。诗集共收入作者一百八十九首诗歌，分五辑集成，每辑除第三辑录有三十七首外，其余四辑全为三十八首组成。
第一辑“土地的轻吟”中的诗作，大都是对故乡那紫红色丘陵的歌吟：“土地最原始的声音苏醒/厚厚的红土层，在夜里发酵/夜色中的草籽，邀月对饮/枕着土地，一夜的深呼吸/仿佛千年梦，藏于一片温婉。”他的《迁徙》写祖先从烽烟笼罩的中原南迁：“抓一把泥土，摘一截树枝/遥对着北方，烟卷的烽火台/大声怒吼：总有一天我会回来！”试问，人类还有什么比离开熟稔的故乡更难舍更悲壮的呢？然而，当残酷的现实迫使夙愿难了后，祖先们也只得认命“一些石头，被踩成了汉字/一些山脊，被认作了故乡。”这是诗人对自己祖先无奈迁徙的深切地描述，其实，何只诗人的祖先如此，整个人类又何尝不是一部沉重的迁徙的历史呢？以小喻大，这也正是诗人的高明之处吧。为了表达对故乡父老兄弟的深情，诗人在《紫红色的丘陵地》写出父亲沉重的背影，写出了他艰辛地劳作“紫红色，父亲的手掌/在荒坡上刨出了鲜血”和对土地深深的眷念“父亲弯下腰闻了又闻/秋天的果实，硕大/和太阳一起敞露胸怀”；诗人在《乡村的走向》借一座小石碑刻着的“弓开弦断，箭来碑挡”和“左走乡村，右走邵阳”表现故乡纯净、古朴的民风，让读者看到了“浓缩乡村的千年历史”；诗人在《地上或者地下》则用“清明节的雨/从地上滴落到地下/如同静脉里的血/续写着千秋光阴”写出了生者与死者的对话，也写出生生不息的人类繁衍。
第二辑“时光的沙粒”，记叙了作者四十多年来的风雨历程和深切的人生感悟：从《为元旦诗》、《新年的列车》到《寄语十八岁》、《失踪的二十年》再到《一九六五年的村庄》，诗人撷取“时光的沙粒”，叙人生之历程，写人生之感悟，抒生活之真情。在此，笔者对诗人的压轴之作《时光的沙粒》（组诗）进行具体地鉴赏吧。此组诗共八节，每节七至十行不等，语言简洁、结构明了，言少而意丰，奉献给读者一组生命的进程史，一幅人生的奋斗史。第一节，他写道：“那是在亿万年之后/千百次的淘洗，我爬行上岸/一次次失败的纪录，成就我/结晶的化石”这似乎在写“琥珀”漫长的形成过程，又何尝不是在写生命从海洋到陆地的漫长进程呢？第二节，他把生命比作一颗沙粒,“最初的寻找，从一滴水开始/后来，我躺在母亲的怀抱/做着驼铃的梦”，生命的旅程从沙漠开始，是水让“我”成为一个“生命”，可大漠诡异莫测，环境险恶，让“我的身子越陷越深/月亮出来时，我搂着一缕枯骨”，生命的旅程如此艰难，但我仍然在“呼唤母亲的名字”，依旧在继续前行。第三节，诗人从大的生命写及小的自己，命运之河让“我落于一片红色的丘陵/只在母亲的注视中落地”，是贫瘠的红土丘陵把我养育成人，因此我的“脉搏里，涌动丘陵人的血性/万里江山同唱一曲/奏响天与地铿锵的节拍”，几多的自信，几多的威武，几多的豪迈。然而，世事不因个人的雄心壮志而一帆风顺，人生必定是一场苦难，一路坎坷。果不然，诗人在第四节笔锋一转，“我受困于一片雪地/四周潮湿而空旷/惟一能拯救我的/是即将到来的一场寒流/结成冰凌”不过，自古苦难是人生的一笔财富，我将把它视为“我的拐杖”，扶着它继续自己的人生旅程，即使路途上“飞沙走石”,我仍然坚信，这寒冷的冰凌将“成为我荒原里行走的标签”，人生的里程碑。“风雨过后见彩虹”，看吧——诗人在第五节写道“多年以后，我还是我/话匣子一经打开/蛰伏多年的棱角/紧贴着泥土，柔软的胸口”；真可谓久炼成钢，凤凰涅槃，诗人在第六节欣喜地写道“淘洗过的沙粒，是一盏灯/是燃起的一场火焰”，正是这场火成就了自己，成就了人生；第七节诗人写“烧泥为砖，聚沙成塔”，成功后的“我”知恩图报，感恩戴德，“对土地的眷恋/从不因离开而有任何改变”，这便是诗人在沿海富庶之地打拚成功后，还时时不忘红土丘陵，不忘父老乡村，经常用他那如椽之笔者抒写对故土的热爱和赞美。第八节则是诗人在蓦然“回首”时，对自然或人生萌发出敬畏之心，深情地呼唤“再陪你一程吧”，这正如一个返璞归真的老者虽饱经苍桑，但仍不忘初心，对故乡深怀眷恋之情。
诗集的第三辑“季节的呼唤”，第四辑“低处的旋律”，第五辑“情感之弦”一承诗集前二辑的诗风，用朴实而厚重的话语写出了自己对故乡的挚爱和对人生深刻的感悟，其中许多篇章非常出彩，但鉴于篇幅问题，我就不再一一推介了。
总之，邓流沙的诗集《时光的沙粒》是诗人撷取“时光的沙粒”，叙人生之历程，写人生之感悟，抒生活之真情的一部质朴、简洁、厚重的乡土佳作。虽然诗人自谦他的诗如“沙粒”，其实里面蕴藏着许多光彩夺目的“珍珠”，留待诗评家去赏析和爱诗者亲自去细细品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