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午后的太阳已经不只是暴虐而已了,白花花的水泥路上仿佛能看到温度跳跃的影子。
在常平那条宽阔的大道上,我一点一点的从火车站向朗贝挪动着早已麻木的双脚。
原来,我是一个心比天高的人,总觉得自己比别人强,我也是个自尊心非常强的人,受不得哪怕一点点的委屈和冷漠。可是在广东的两年里,我的锐气已经慢慢被消磨掉,现在四处找工作这件虽然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对我来说却依然残酷的事情,正慢慢地抽掉我疲惫的身躯里最后的一点体力和意志。
我实在不明白那些招聘人员为什么一个个都摆着一副让人一看就想抽他的嘴脸,傲慢无理、阴沉冷漠、高高在上的表情总是生动地写在他们的脸上。好像我们这些去找工作的,不是去给企业做事,不是因为企业缺人,不是去解决问题,而是去找他们的麻烦,去分他们的钱,甚至是去要饭。
车子呼啸而过腾起阵阵灼人热浪,仔细寻找着马路边树上的知了,可我只看得到耷拉着的树叶,早已经失去了往昔光泽。
我很想找一处清泉,滋润我发烧的喉咙。
我一直在走着,不知道自己的速度,也不知道朗贝还有多远,但我还是得一直走下去。正如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工作,是什么样的工作,但我还是得一直找下去,否则总有天我会成为那种蜷缩在街角等人施舍的人。
蓦然,我眼前一凉,马路边的树荫下,盈盈俏立着一个穿着纯白裙子的女孩子。
她长长的秀发飘然若云,不施粉黛的瓜子脸闪耀着恬静而圣洁的光泽,深潭碧水般的眸子,像隐藏着古老而神秘的传说。
她洁白的裙子,让周围燥热的空气遽然就清凉了下来。
看到她,我就像是看到了一汪深山幽泉,沁人心脾的清凉和舒畅一下抚过我每一个细胞和毛孔。
看到她,我好像听到了一曲古筝乐《出水莲》。而她,正是飘飘然坐在古色古香的小房子里拨动琴弦的人,悠扬、清丽、飘逸的旋律缓缓从她葱葱十指间流出。
假如,这个世界是一池污水,她就是污泥中不染的水莲,假如这个世界是一片滚滚的黄沙,她就是沙漠中的那片绿洲,即使这个世界是一片幽深的森林,她也是雨后那株清丽脱俗傲然亭立的兰花。
那一瞬间,我忘记了一切,就那么呆呆痴痴的凝望着她。
她面容清雅秀丽,眉眼间却隐藏着一丝冷人心碎的淡淡忧郁,她眼波流转,目光里却有一丝清冷的憔悴,她的容颜有着雪山圣水般的圣洁,也有沧海秋水后的淡定。
突然,她看到了我,她变得媚眼如丝,丝丝缠绕着我,我茫然间只觉呼吸不畅,然后又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像从天边传来的天籁般的声音。
“靓仔,要不要去爽下!”
那个天籁般的声音说完,我只觉眼前一黑,胸口仿佛被一堵墙狠狠的撞了一下,我知道她的意思,在东莞这个可以制定色情业标准的地方,没吃过猪肉,总还见过猪走路吧。
白花花的水泥路上依然有温度跳跃的影子,我依然挪动着麻木的脚步,茫然的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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