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表姐从家里上来,腊肉﹑血粑﹑还有那粒粒饱满的南瓜子,蕴含了一片深沉而無私的爱,今生今世,我何以为报?表姐從家里上來,勾起我無限的思念與牽挂,爸媽一身的病痛成了我心頭難以釋懷的痛。
(一)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暉?
“在每一天太陽,噢升起的地方,銀色的神鷹...”很喜欢亚东这首《向往神鹰》,朗朗入耳而沁人心脾,但在凌晨六点扰我清梦,无异于小儿嘴边的糖果被人抢走那般无辜。
“喂,谁啊?”我颇不耐烦的接起电话。“是容吧,我是你芳姐啊,姨妈托我给你带东西,我现在沙头下车了,准备给你送过来。”“噢,是姐啊,你坐11路公汽到终点站,我来接你!”
芳,是那个长得跟妈妈有点像的姨家表姐,妈妈素来把她当女儿看待。
当表姐风尘朴朴的赶来,看着那张酷似妈妈的脸,我仿佛看见两鬓白发苍苍,脸布沧桑的妈妈,拉着表姐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叮嘱:“芳芳啊,你一定得抽空给你妹送过去啊,她在外边很难吃到家里的东西,这是做父母的一点心意。”当接过表姐手里那个沉甸甸的布包时,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我把表姐领进了租房。
每一次,妈妈托人给我带东西,用的是她自制的一针一线缝出来的﹑类似“豆腐袋”的布包,照她的原话说﹕“这包扎实,能装货”。每一次,妈妈总会在包裹里放一张写上我名字的红纸,这便于识别,免得人家弄错;红纸嘛是为了图个吉利,意寓红红火火,这也是望子成龙的一种体现吧。
即使是一百次的贯例,我任然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当我打开包裹的剎那,泪水已悄然滑落...一张长方形的巴掌大的红纸上,歪歪扭扭三个字,一看就知道是妈妈写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这样一副画面:妈妈戴着老花镜,在红纸上一笔一画写下我的名字,神情就像一个学写字的小学生,那么的认真﹑执着。
猪肚﹑猪舌﹑猪肠,知女莫若母,妈知道我好这些东西,所以自己舍不得吃,每年都会想方设法托人给我捎上来;六个血粑,还有两块熏得金黄金黄的腊肉,我们三姐妹一人一份,估计爸妈只有忙活没有吃的份了;一包香脆可口的南瓜子,这是我的最爱,南瓜子在家里弥足珍贵,每剖一个老南瓜才那么几小撮,这约摸两斤的瓜子得攒多少个南瓜呀?
这个包裹里载满了爱,一份无私的爱,点点滴滴,如此的深沉,如此浓烈;亦如涓涓溪流般缠绵而细长。于我,这份爱就如一杯美酒下怀,满口的香醇,一肚子的纷芳,“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暉?”
(二)难以释怀的痛
“你爸妈身体都不太好,你爸过年前都晕倒好几次...”表姐临走时说的话像利刃一样刺在心坎里,顿时,所有的往事含摻著心痛﹑愧疚一齐涌上心头...
妈妈自小就有严重的胃病,几年的学习生涯几乎就是在外公肩膀上渡过的。同時胃病也成就了她与爸的姻缘:当初,因为媒人鼓吹爸是学医的,考虑到自己身体不好,妈妈极不情愿的答应了这门需翻山越嶺才能回娘家的亲事,过了门才知道,爸爸懂医的言说只不过是媒人成人之美的一贯伎俩。每逢旧事重提,爸爸总是乐呵呵的说:我没骗你啊,当时的确跟着师傅学医,只是后来中途掇学了,这不,打针还是会的嘛!妈妈生病的时候,爸爸成了半个护士,通常按医生的吩咐伺候妈妈打针吃药。
记忆中,妈妈胃病复发的时候,痛起来连续几天都米水不沾牙;蛔虫钻胆時,痛得在床上直打滚,棉被都撕破了好几床;胆结石﹑肾结石﹐雖說不致命,但是痛起来卻要命的病,我讀高三那年,妈妈在人民医院經过四個來小時的的手朮,顺便还摘除了阑尾炎,總算落了个自在,直到现在,每逢天晴下雨,伤口还隐隐作痛;严重的咽喉炎,做過电疗朮,辣椒﹑油炸等刺激性的东西一直都不敢入喉。妈妈这大半辈子就是从大病小病中挺过来的,她所承受的病痛折磨我至今都沥沥在目﹑心有余悸。
那些年,不管是赤日炎炎,还是刮风下雨,爸爸总在地里默默的操劳,倒也勉强维持生计;到了我们三姐妹读书的年龄,爸爸为了筹学费背井离乡﹑走南闯北,肩上那破旧简单的行囊,脚上那双旧军鞋伴着他走过一道道山路水路,穿过一条条大街小巷,一座座城市都留下他疲惫孤独的身影;爸爸的病根或许是那时候落下的吧!而今天,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归宿,爸爸依然过着那种“日出而出,日落而归”的日子,既使许多次电话中与爸爸打口水战,想说服他们放下手头的农活,过清清闲闲的日子,可爸爸每次总是说﹕“趁我们现在还能动,多做点给你们减轻负担总是好事。”也许他们并不知道,父母倍受病痛的折磨,对于儿女来说是一件多么揪心的事!
爸媽一身的病痛始终是我心头難以釋懷的痛。这些年,妈妈的身体好像健朗多了,倒是换成爸爸抱着药罐子不撒手,什么风湿性坐骨神经,胃下垂,咽喉炎等等,还有脑部瘀血,这是造成他晕倒的主要祸根,年前已托人带他去人民医院检查过,看来医生开的中药并不见效。想起表姐的话,我不由得心慌起来,拔通那个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爸爸亲切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我的身体没事,吃了药已好多了,你不要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