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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老虎跳

鲁之洛 2009-06-13 11:15 3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激动得半夜都没合眼皮的路明,就把高福业和技术员张彬喊了起来,向分指挥部招待所食堂要了几个冷馒头啃着,坐上小北京牌越野车上路了。当他们赶了二十多公里路,来到一线浓雾包裹的莽莽山峰下时,还不到八点钟。

他们浴着这一片雾海,踩着湿漉漉的茅草山路,向雪峰山支脉——艳阳峰下的老虎跳走去。雾气像轻烟细雨般的,在蓊郁的树林间流动。把树叶、茅草、刺窝洗得精湿,留下一串串晶莹的水珠,像戴着一串串闪亮的宝石。晨风不时顽皮地把露珠摇落下来,这里那里,响着清脆的水珠掉在落叶上噼噼啪啪的响声。两只饮饱了露水的画眉鸟,在兴致勃勃地对唱,歌喉特别悠婉。许是脚步声的惊拢,它们突然飞走了,不一会,在密林的深处,又传来更悠扬的啼唱。四处像被蒙上一层毛玻璃,蒙蒙胧胧的。他们一会跨过山溪,一会越过深涧,一会爬上高坡;他们听到溪水的丁东,瀑流的轰鸣,山风的呼啸,但是却无法欣赏那雄伟的山势,秀丽的景色。

这三个人走在一起,倒蛮有意思。路明长着高高的身量,宽宽的肩膀,突起的胸脯,显得十分英俊;张彬虽说个头不矮,但是削肩粗腰,显得有点臃肿;高福业虽不臃肿,但肥头肥脑,似乎有点头重脚轻。路明穿的是加了补丁的旧军装,但干干净净,周周正正;张彬恰恰相反,身上的罩衣还没下过头道水,衣袖上却沾了机油,左上口袋边涂了一大块墨水,肚脐边的纽扣也掉了;高福业穿的是家织粗布老式对襟衣,用从山里采回的五倍子一类的野生染料染成。他们外在的特点竟是如此的不同!

这时的高福业显得很活跃。他在参加农村水利建设中学到了一些土木工程方面的知识,成了全大队有名的技术人材,这会跟张技术员走在一起,正是卖弄的好机会,就絮絮咕咕地谈这论那,有时还要提几个难问题,口里说是请教,心里却是在试张技术员的斤两。

路明是个喜欢思考问题的人,他一直在想:为什么周指挥长这样急迫地叫我们来爬老虎跳?老虎跳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它与整个铁路工程有什么重要关系呢?昨夜临睡之前,他也曾提出这些想法,想听听高福业的看法,高福业却装出一副老内行的样子,胸有成竹地说:“就是领任务嘛!”路明也知道是领任务,但是,把一个连队的负责人叫到分指挥部来领任务,这就决不是一般的任务呀!他想:这老虎跳必然与全局有着很不寻常的关系,今天的参观,也决不只是单纯的看一看,这或许还与一种什么思想斗争联系着。

走在前头领路的张彬,早被高福业左一个技术,右一个技术弄得大不耐烦,他想这不是有点单纯技术观点倾向吗?他不愿再跟高福业扯下去了,就调转身,很突然地问路明:“指导员,你是什么学校毕业?”

路明笑着答道:“我只读了小学!”

“噫,不会吧?”张彬吃惊地睁着眼。

高福业忙献媚地说:“嗨,技术员啦,我们路指导员还是年轻的老革命哩。”

路明一听,不由得眉毛拧成疙瘩,忙说:“在什么时候我都是新兵呀!”他为了把这无意义的话题岔开,就问:“老张,离老虎跳还有多运?”

“不远了,”张彬解释说:“要看清老虎跳的真面目,既要从上面看,又要从下面看,早晨有雾,所以先看上面。我们是从山路绕来的,拍满八里。其实,老虎跳紧挨公路,直接上,才里把路。”

高福业插问道:“为什么不直接上?”

张彬说:“老虎跳拔海八百多米,壁陡壁陡的,没有路,上不去。老百姓传说着这样一首民谣:‘老虎跳,老虎跳,滑脱鞋子吹掉帽。’我们搞设计复查时,就是从这条茅草路绕上来的。”

路明笑着说:“这民谣一半说对了,一半说错了。说老虎跳高、险是事实,说险到上不去就不对,我们不是还要劈开修路吗?”

张彬忙说:“指导员,这段路的情况很复杂。因为这老虎跳背靠艳阳峰,面临鹭鸶江,地形十分险要,关于这段路的走向,设计部门曾经提出了三个方案:一个从艳阳峰侧面打峒,这样线路就要退到老虎跳山腰,峒较长,工程大,造价高;一个是绕过鹭鸶江对岸,这样线路更长,而且要增修两座大桥,不仅造价高,还得占去一大片农田;再就是劈开老虎跳,这样线路短,造价最低,又不用占农田,但是任务特别艰险。三个方案比较一下,当然是劈开老虎跳的方案最符合多快好省的精神。领导上要我们来爬老虎跳,就是想听听我们的意见,同时希望我们能拿出劈开它的决心来!”

路明听了心里一热,招呼着身后的高福业说:“老高,听到了吗?到了嘴边的馒头,可不能让它跑掉呀!快走,我们今天要饱饱实实把老虎跳看个够,不信就没有制服它的法子!”

说罢,他双手往腰上一插,“登、登、登”地迈上一道高坡。雾开始消散了。那薄薄的水气,在树林间,山谷里,向上空飘荡、升腾。印在东边雾幕上的那个银盘,渐渐通明透亮,变得越来越红,最后放射出万道金光,把遍山遍岭火红的枫叶,苍绿的松枝,雪白的山茶花,涂上了一层灿烂的金光。那雄山秀景,就都清清朗朗地呈现在人们眼前了。

当他们沐浴着阳光爬上一个山坡之后,张彬累得两个鼻孔呼呼的像扯炉。他扯起衣襟擦着脸上的汗,一边用脚尖点着地皮说:“这是老虎跳的峰顶了!”

路明站在高处,张着突起的眉宇下的大眼放眼看去,只见千山万壑,奇峰异岭,历历在目。对面,在一片苍松翠杉之间,出现一片着火般的枫林,枫林之中,耸起一座挺拔的黑青色的石峰顶上,傲然屹立着一株伟岸的青松。两只岩鹰,在青松顶上的苍穹下矫健翱翔。路明热情地赞叹道:“好壮丽的山势!”

张彬也兴奋地说:“那叫独秀峰。如果把他搬到长沙岳麓山,不知会逗引多少游人呀!”

路明说;“不用搬到岳麓山,我们把铁路修通了,就可以让人们亲临其境,欣赏祖国的美好风光!”

高福业也啧啧称赞着:“是呀是呀。你看,那不是倒下的树吗?足有几抱围粗一棵。”

张彬说:“这并不稀罕。你到深山走走,到处都可以看到倒下的古树。”

高福业惋惜地说:“唉,要是运几棵到我们乡里,修房子,做家具,都是好家伙。”

路明说:“我们修通铁路后,就可以让这满山的财宝为社会主义建设出力呀!”

说话间,路明又仰着头,向四周看去,背面,是一线深蓝色的山岭,像屏风似的横贯过去,说不上有多高,有多远;再低头向下看,只见远远的山腰,在山与山相接处,有一道深沟的痕迹,看不到底。他吐了口气说:

“说到了老虎跳峰顶,其实还在山腰间。”

张彬点头说:“是哩,看吧,背后那线山峰,叫艳阳峰,是雪峰山脉的支脉,拔海一千三百多米。比起雄伟的艳阳峰来,这老虎跳只能算是高山里跳出来的一只老虎。”

高福业摇着头说:“好个凶险的地方,真是一只虎呀!”

“单看这儿还算不上险哩,”张彬认真地说,“这只是老虎脖子,真正凶险的是老虎嘴巴。”

路明风趣地说:“老张,快领我们去看看老虎的嘴巴吧,以后我们就来个虎口拔牙!”

张彬笑了,说:“看老虎嘴巴还要朝下走,没有路,得钻刺蓬窝。”

路明说:“虎口都要拔牙,还怕钻刺蓬窝!”

高福业也说:“是呀,开山修路嘛,什么困难都得踩在脚底下。”

这时,路明已迈开双脚,用手划开个多人深的茅草、荆棘径直走去,在他的身后,立时踩出一条路来了。

张彬紧跟着走去。他想走快点,好跟上路明,可是那敞开的外衣给他添了麻烦,一会刺藤缠住他,才把刺藤弄脱,刚走几步,又被树枝扯着……他这样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眼看就要走完这段新开的“路”了,刚想放快脚步,谁知一根刺藤偏偏跟他捣蛋,死死地拉住了他的裤腿,他只得停下来,轻轻地、慢慢地掰着一棵棵的刺朝外拔。

“哈哈,你这个知识分子呀!”高福业背着手站在他后面笑。

张彬脸红了,心里更急,动作也越加笨拙了。

这时,路明快步走转来,说了声“你别动”,便一手拉紧他的裤腿,一手抓住刺藤,朝前进的方向猛一拔,将刺藤拔掉,并且鼓励地说:“以后多爬爬这样的山,多钻钻这样的刺蓬,就能对付了。”

张彬感谢地答应着,就把他们领到一处插着红白相间的小旗的地方,他手搭遮阳向侧面前进方向看了看,然后遥遥指着一面隐约可见的小旗,说:“这就是铁路线。看见吗?顺着前进方向看。”

接着,张彬寻到了桩号,从白帆布工具袋里掏出一份施工蓝图,摊开在茅草地上,介绍说:

“路指导员,高副连长,你们看,这是中心桩,这段路是一处大切方,边坡要切下去一百多米。山下面是一条河,叫鹭鸶江,紧挨着河是一条沟通湘、黔的公路干线,铁道路基只能高出公路八十公分。”

路明专心地听着张彬的介绍,一边把路基的宽度,切方的坡度等等要求,扼要地记在小本上。听完介绍后,他仔细向四周看了看,只见桩号外边,在离茅草、刺蓬窝不到一公尺宽的外面,尽是嶙峋突兀的岩石,也就是说,必须把这嶙峋突兀的岩石搬掉,从硬石丛中劈出一条路来,而劈下去的边坡不是一米、两米,也不是十米、二十米,而百来米。

这时,高福业在牙齿缝里直吸冷气,说:“这完全是切石方啊!”

“是啦,很艰巨,”张彬深沉地说,“不然就不叫‘老虎跳’啦。”

“那个打隧道的方案不行吗?”高福业又拧着眉头问了句。

张彬说:“我刚才不是说了,打隧道造价高嘛!情况是这样的,”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支铅笔,在一个小本上边画边解释说:“站在山下远处看,这老虎跳就象一个三角形的楔子,从艳阳峰一直插到鹭鸶江,前面窄小,后面宽厚。铁路是和鹭鸶江平等向前延伸的,老虎跳的后方,紧挨一座中桥;老虎跳的前进方向,紧连三千多米长的花溪隧道,如果作切方处理,只要切掉老虎跳的虎脑壳,大约七十来米长;如果打隧峒,必须退到老虎跳的中间,从虎腰里打过去,由于前后峒、桥的限制,要打弯峒,峒子就不是七十米,而是三百二十多米。所以两下一比较,劈开老虎跳虽然任务艰巨,但符合多快好省的精神。”

经张彬这一说,路明心里豁然明朗了。他在心里说:“是呀,问题就在这里,这就是为什么周指挥长这般急切地要他们来爬老虎跳的原因。他意识到,周指挥长之所以在他们来老虎跳之前没作任何说明,正是他实事求是的好作风。这样没带什么框框,就不致先入为主,就可以把革命精神和科学态度更好地结合起来。想到这里,他越发感到落在自己肩上担子的重量,他决心要把这老虎跳的情况吃透,不仅要有“哪里有困难就顶在哪里”的勇气,还要有切切实实把这个虎脑壳搬掉的行动。

“走,把虎脑壳看个究竟。”他这样招呼着,就径直朝石山丛中走去。

这时,从不远的草丛中,飘来了粗犷的歌声:

站在侗寨望北京,

一轮红日心中升,

铁路修到侗家来,

感谢毛主席恩情深,

呵喂——

歌声越来越近。很快地,随着一线茅草、杂树丛的摇动,走出一个头扎青布包头,腿缠黑色绑腿,背背背篓,红光满面的健壮老人来。

路明见了,热情地打着招呼:“老人家,辛苦了!”

老人健步走了拢来,睁大眼把他们三个瞧了瞧,笑呵呵地说:“是来修铁路的吧,我猜的准不会错!我姓洪,就住在那边柳寨,你们都是毛主席他老人家派来的客人啦,欢迎你们到我们寨子里住!”

路明深深被老人的热情感动了,说:“要完成毛主席他老人家交给我们的任务,要劈开老虎跳,今后还少不了广大贫下中农的支援哩。”

“没问题,我们都是一家人嘛,有什么困难大家商量着干!”洪大伯笑声爽朗地说着,“这老虎跳是该劈开了,不能再让它在这里碍手脚啦,走,我领你们到前面看看去。”

老人用稳健的脚步把他们领到峭壁岩边,说:

“看看吧,多险要,修这段路是不易呀!”

立时,一幅巍峨险要的山水画呈现在他们眼前。只见在一片无边无涯、波峰浪谷的山海中,横着一条山崖壁立的深谷,一曲银江,象奔腾的野马,从深谷中冲了出来,冲到老虎跳边,形成一个深潭,潭的中央,兀立着一座圆形小石山,多少年来,洪水冲击着它,磨砺着它,把它的棱角磨得精光溜滑,像是水面上浮着一个大石球。他们脚下的石岩,悬空向水潭伸去,活像一只腾空跃起,向深潭跳去的石虎。下面,紧挨着黑蓝黑蓝的水潭,有一条黄带子似的公路。公路从老虎跳形成的“护罩”下穿过,沿着险峻的河岸伸去。

洪大伯指点着说道:“这条河叫鹭鸶江,这个潭叫五龙潭,老辈人还有个传说。你们看,潭中间不是有座圆球似的石头吗?潭的四面不是有五座大石山吗?老辈人说,这圆球似的石头是个宝,那五座大石山是五条龙。看,那五条龙昂着头,拱着背,来势好凶呀,都要抢潭中那个宝。我们站着这地方是只石老虎。这石老虎的心大得很,它也想要那个宝,一见五龙抢宝抢得难解难分,哪里能沉得住气,也红了眼,风风火火地从艳阳峰里窜出来,使着性子来个猛跳,想跳上去把宝抢到……这正是才起跳的老虎,所以就叫老虎跳!”

眼前的险要山势,关于老虎跳的神奇的传说,把路明的心搅得波翻浪涌。他紧拧着浓眉,狠狠地盯住面前的峭壁巉岩。他那厚厚的嘴唇紧抿着,两个嘴角露出了几道深深的嘴角纹,使他的神情显得十分坚毅、果决。他看到这呲牙咧嘴的岩头,耳边就好像响起坚毅的誓言:“坚决消灭它!”“哪里艰难就顶在哪里!”他已经拿定了主意,一定要把任务领下来!困难总是有的,但是有党的领导,有群众的智慧,困难再大,也不愁搬不掉老虎跳!可是,高福业又是怎样想的呢?他能不能拿出坚定的决心来?……

他这样默默地想着,顺手扳了一块石头,象下决心似地向潭里投去。那石头在空中翻滚着,好一会,才落到蓝缎子一般的水面上,发出“通隆”的巨响,泛起白色的水波。一群水鸭被惊起了,扑扑地在上空划了半个圈子,然后落到远处的阴森森的水面上。

“老高,”路明用商量的口吻问,“你觉得有把握完成这个工程吗?”

高福业搔着光溜溜的头皮在思谋着,没有马上答话。看到这样艰巨的工程,他摇了摇头,早就在心里拨开小九九了。这老虎跳上嶙峋的岩石,这五龙潭上吓人的险势,使他又心虚,又为难。他想,若为了得个“表现好”的印象,是要充充积极,说几句敢于顶着困难上的漂亮话,无奈自己是个主管工程的副连长,这责任压在肩膀上,漂亮话一说出来,完不成任务可交不了差,要是出点危险,就更受不了啦。若一口说干不了吧,面前还有个路明。这路明正是才揭开的甑盖,有一股好大的冲气,怎能罢休?那样自己岂不成了胆小鬼!他不想正面回答,耍着滑头说:“要问劈开老虎跳有没有把握,得看用怎样的条件去对付它。”

路明问:“你说要什么条件?”

高福业瞟了路明一眼,拐着弯子说:“我们行军沿路不是看到了运来好多机械呀,钻山劈石的,什么机器都有,还劈不开老虎跳?就是比老虎跳凶险的地方,也不在话下。”

路明听了,心想:高福业八成是想打退堂鼓,便进一步地问:“像我们红星连这样的条件呢?”

高福业嘿嘿地笑了几声,半晌才含含糊糊地说:“我们连没有机械呀,只能凭两只手!”

洪大伯按捺不住地说:“凭两只手又怎么的?凭两只手也要把铁路修起来嘛。当年红军就是凭两只手,从这山下攀上老虎跳的。”

这话正说到了路明的心坎上,他兴奋地、赞美地看着洪大伯,那眼神像在说:老大伯,你真说到点子上了。但一想到高福业那番信心不足的话,心弦不由得拉紧了。他想,是呀,这不只是简单的领任务呀,面对这样的艰险工程,敢不敢领受这个任务,肯定会有思想斗争!于是他平和而又坚毅地说:“老高,洪大伯说得对,我们不仅要看到两只手,还要看到广大民兵的决心和力量。草怕严霜霜怕日,再险再难的工程,只要决心坚,是可以有办法征服的。老高呀,我们可不能忘记来分指挥部时赵连长和民兵同志们的嘱托呀,同志们都希望拣重担子挑,我们就应该勇敢地把这任务领下来。”

高福业想,反正工程的艰巨性,民兵连没有机械设备,这都是癞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回去摊开,由上面作主就是,何必在这岭上打嘴巴子仗!就说:“领导上怎么决定,我们就怎么干吧!”

路明见一时也难扭转高福业的思想,就说:“你先好好想一想吧,主意还得我们自己拿,不能单等上面交任务。”又对洪大伯、张彬说:“走,去看看从下面公路直接上山得走哪条路。”

洪大伯兴奋地挥着拳头说:“对,绕七、八里路上山,光爬山就要半天,耽误多少时间?得开一条便道。走,我领你们踏看路去!”

于是,在洪大伯的向导下,他们向更险峻的巉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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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兵子驼

佩服青松老师了啊,最近坐沙发坐累了吗,让一个给我也坐坐吧。。。。。。。。。。。鲁老先生的作品,都是70年代的生活中的作品,把这个修路也生活化了,。。。。。。。。。

415年前

青松

再慢慢欣赏!!!

915年前

青松

坐坐沙发!!!

615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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