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都市里的老乡
十三 成力吸毒 刘芹被逐
醉生梦死，挥金如土，不听劝告的成满哥，不久后竟然包下了“流花宾馆”的套房，吃喝玩乐，三天两天不回家。小芹对镜梳妆，顾影自怜，腹中的胎儿一天天大了，几分暗暗的高兴，几分隐隐的担忧，无时无刻不萦绕在心头。想起好一阵没见着妹妹了，她独自下了楼，打上了去美食街的的士。
夏日的午后，太阳躲进云层，天空压抑，感觉沉闷，兄弟餐馆正打烊结帐。德法与德宝为收益分红的事闹开了。一个说每天生意也还不赖，怎么总是收成不高，一个讲费用大，营业收入减去开支就只这么多。
刘香一边关了空调，一边打断他们的话：“只这么多就这么多嘛，亲堂的兄弟难道还有什么别的？”
小莲正要说什么，望见一辆的士停靠门前，一个熟悉的身影钻出
来，连忙上前招呼：“姐！你来了。”
“芹姐！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德宝抢先一步迎她进门。
“正好路过，顺便来看看你们。”小芹感觉到气氛不对，接过刘香端上来的茶随口问：“你们生意好吧？”
“好倒是好，每天累得要死！”刘香操一口四川话口无遮拦地说：“只是收入不高！”
“不累哪来的收入？”头顶急转的吊风扇熄不了德法心中的火：“不象有的人能挣轻松钱！”
德宝点烟的手一抖，回头瞥见小芹皱了皱眉，端到嘴边的茶停了下来，连忙引开话题：“芹姐！你还没吃饭吧？”
德法见自己话中带刺，也转了口：“哦？要不我给你炒个好菜？”
“不要，不要！”小芹叫住他，不好意思地说：“我早吃过了，你们休息吧。我还有事，就走，就走！”起身拉住小莲的手，一边出门一边道：“有空去我那玩啊？”
不等小莲回答，德宝抢先应：“好的，好的！改天我带她一起来，拜访你们呀！”路边扬手打车，陆续过去几台的士，都有客没停。
半空中，忽然刮来一阵风，路边树叶摇曳，花枝乱颤。“算了，算了！天不热了。”小芹挪开了步，边走边说：“这路改扩得多漂亮呀！我正要走走看看呢！”
“姐！……”望着她不再轻盈的背影，小莲似乎还要说什么，被德宝挽着她的手走回了店。
扫兴而归的小芹回到花园小区，正等电梯，发现一个老娭毑坐在楼道口，浑浊的眼光正盯着自己，裂着干涸的嘴在求助：“大妹子，积德行善，帮帮我吧？”
此景此情，幼年丧母的小芹忽想起将自己和妹妹带大成人，几年前才过世的亲奶奶，对隔代老人的敬爱令她情不自禁靠了过去。“水、水……”娭毑喉咙干丝丝地说：“大妹子，讨口水喝……”
刘芹急忙打开还有半瓶的矿泉水递到娭毑的手中。娭毑喝了一口，缓过气来。正要问她什么，电梯下来了，刘芹转身进了去。电梯门合上的的一瞬，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能给老人更大的帮助，心想这都市小区里难道竟有如此人家？或者在这里的住户也有咯样的亲戚？
她想不了那么多，也管不了那么多，但脑海里娭毑那一脸的哀怨却挥之不去，独自进了门，宽敞的新居没一点温馨的感觉，反而觉得心里空虚，躺倒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她不觉得温暖，却有点惴惴不安。
觉得饿了，便准备煮晚餐，她不知道成满哥会不会回来，却不由自主地煮了两份。墙上挂钟嘀嘀哒哒，她犹犹豫豫地先吃起来，往日的美味并不那么可口，勉强吃一点，便打开电视看。
某侦探片里，被拉下水的高官要员，涉足赌场，先是连赢几注，一掷千金后血本无归……某反黑片里，吸食摇头丸的男男女女狂歌劲舞，暗地里白粉交易怵目惊心……看得小芹头晕目眩，坐立不安。
楼外，电闪雷鸣。撩开窗帘的一角，望得见外面暴雨骤至。只见对面不远处矮了一大截的五楼宿舍，雨打在那天顶上，汇成哗哗的水流，注入一个管口――一个永远灌不满的管口――除非那下面堵塞！
楼下那娭毑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她还在楼道口，那她肯定饿了吧？干脆将这饭菜送去给她吃了。主意打定，她将饭菜打了包，带下楼去。
娭毑果然还在，一名保安正吆喝着叫她赶快离开。
“我找孙伢子……”娭毑一幅苦不堪言的样子，“打听了好多人才找到咯里，没见到他，我不会走的！”
“讨嫌！没得所说的业主姓名，又不知他住在几楼几号。”保安叽咕着：“进进出出的人你认好了，晚上可不许在这里过夜呀！”娭毑翻了翻空空的小布袋，眼巴巴地请他弄些吃的。“我又不是你孙伢子，讨嫌！”保安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去了。
“老人家，看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吧！”小芹走近去，拿出饭菜给她：“这是我做的，您吃些吧！”
娭毑哆哆嗦嗦接过饭菜，感动地说：“好人啦！大妹子，你是好人啦！”
小芹说声别客气，又拿过汤给她喝。楼梯口有人进来，小芹示意娭毑认一认．娭毑花着眼摇头说不是。
小芹看得远，望见后面一个脱了衣服顶在头上进来的人是成满哥，慌忙迎上去帮他抹去身上的雨水。
满哥见她刚才与老人亲近，劈头便骂：“那是叫化婆，谁叫你搭理她啰？讨贱啊！”
“她等人，饿坏了。我……”小芹细声细气地应道。
“我也饿了，做饭了吗？”满哥粗着喉咙问。
“饭？我吃了！你莫怪她……”娭毑扎巴着嘴站起身来，揉揉双眼认出了满哥，笑中带泪地说：“力伢子！我的力伢子！你叫娭毑好找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