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五天一场,场场如此。
马坪的场口是逢阳历一或六,说明白点就是一号或是六号赶场。然后,以此类推,场场如此。
马坪街上平常是不怎么热闹的,就街头、街尾依稀散落着几个卖肉的屠夫;还有几家打着超市牌子的日杂店,就卖点盐巴、洗衣粉、针线脑头、牙刷牙膏……
乡里人平常也不怎么上街。家里办个喜事或是请个师付干活,才会去街上称二斤肉做菜。家里来客了或是有做手艺活,不能餐餐豆腐小菜,掺上点荤菜也是必要的。
可这赶场,这十里八乡的人都会上街。挑一点经济作物去场上卖,再去场上买点日常用品,称二斤肉或是买条鱼打个“牙祭”,开开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三三两两,或挑或提。农人总会有些农产品卖的,谷箩担得是辣椒,红的发紫,尖尖的身子,绿绿的帽子,总是那么可爱;听说这玩意今年价钱好,担辣椒的陈老伯是满脸红光,健步如飞,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化肥袋子装得是黄豆,今年年景好,家家户户都丰收,可这东西还算值钱,听说城里开了个什么豆腐厂,总也到乡里收点豆子的;还有卖花生的、卖菜的……
马里街的场口在附近几个乡还算大的。连着洞口县方向的到“花落庙”,连花桥的到中心小学,连着我老家方向的经过马中到中堂垄里,一个大大的“人”字。
马坪街上这几年房子修了不少,但是为政者还没有能修好集贸市场。赶起场来,还是十几年的那一套,小商小贩们,沿街两边一字摆开。摆摊的家伙还是板凳、门板一搭,然后连在一起。当然了,这只是些有固定摊位的商贩;还有一些走鬼,背个箱子卖点胡椒,提个蓝子卖个鸡蛋,或卖点糖果什么的……他们总占着街正中,有的时候,还真有的烦。
不过,虽说乱。但还有章法的,卖肉的、卖鱼的、卖衣服的、卖五金杂货的……总会固定一地个地方卖的。卖肉的在老合作社门口一直到马坪老街,卖衣服的则集中在乡卫生所下面那一块街道;卖鱼的则在农村信用社门口那一块;卖五金杂货则在中心小学那一块街。
差点忘了,乡里赶场还有一个专门的牛场,专进行牛、马、猪仔等交易的。马里街的牛场在中心小学隔壁,原来准备修农贸市场的那块空地上。一到赶场,牛贩子们就会牵着牛,喝着马来到牛市;猪贩子们则会开着车来收猪仔。来牛场的人们,要不,是来捉猪仔的;要不,是来卖牛的,或是来买牛的。这地方,赶起场来很是热闹,光买牛或是卖牛就是一大学问。这一头牛要卖,先得看,牵着牛打几个转,看看腿有没有问题,看看能不能下地干活;二是用手摸牙口,用来知晓这牛的岁数。然后,在中间人、买卖双方多次协商下才能成交的,因为买牛或是卖牛在农村是一件大事。
六、七月时,地里的辣椒红了。父母在赶场的前一天就得下地把红通通的辣椒摘了,担到场上去卖。这个时候,我是一定要去的,一是这辣椒卖钱了,去场上混根冰棍或是一碗凉粉吃吃,二是去看看新鲜。
父亲用谷萝担着红辣椒,刚到中堂垄里。那些收辣椒的小商贩们就拉拉扯扯了。
“老乡,这辣椒卖得吧,我这价钱好,秤也公道!”
“到这边来吧,我的价钱更好!”一阵讨价还价,一阵评述辣椒的好坏后,换回或多或少地一点钞票。
父亲照例会给我一毛钱,我像得了宝一样,屁颠颠的跑去买冰棍或是凉粉去了。至今还记得那味道,那冰棍是从来舍不得用牙齿咬得,用舌头慢慢的舔,凉凉的、滑滑的、甜甜的。
下午三、四点,场会慢慢散去。十里八乡的人们,又会三三两两回家去。刚才卖辣椒的谷萝里会多了才买得二斤肉或是一条鱼,总之,各取所需,满意而归。
“赶场什么也没干成,就是割了二斤肉。”
“我也只是买了条鱼。”
“我家的猪仔卖了个好价钱,等明进城买个等离子。”
“我就来看看牛的价钱,我家的那头小黄牛下个月该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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