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寨坐落在望云山深处,千百年来过着靠山吃山的生活,很少有人外出打工。寨子里的人一向和睦相处,闲来无事,三五个坐在一起聊天,拉拉家常,偶尔谈些山外的事情。寨子里的人无论男女,年老的总喜欢在姓氏前面加一个“老”字,表示尊敬。年轻的则在姓氏前面加一个“小”字表示亲昵。如同山外人叫“阿猫阿狗阿黄”一样。
一天,几位老人坐在树荫下纳凉,他们聊起了老宋家的四个女儿。老宋家有四个女儿,一个儿子。四个女儿都在山外打工,是最早飞出大山的金凤凰,最小的女儿也有十八岁,儿子最小,小学刚刚毕业。
老宋家大女儿有对象了,和男朋友一起进山,提着个密码箱,引来了一大堆非议。
老李说:“这玩意有什么好?用来装钱等于告诉别人,此地无银三百两。还不如一条防盗短裤保险。”
“这东西装上密码,别人打不开,就好比去邮局取钱,密码不对钱取不出,只有知道密码才能打开。”去过山外的小李说道。
“这东西招人显眼,是个祸害,最好不要。”老李固执道。
山外的男朋友听了这些议论忍不住笑道:“真是老土。”
老宋家二女儿回来,她打扮得很特别,把头发染红,披肩卷毛,像个“红毛鬼”,回到山里,又引起了大家的议论。
“外面打工还真苦,出门两年,头发都红了,莫不是餐餐呷菜冇放油,伙食差。”老冷说道。
在李家寨,老人们只知道冇呷油头发才会变红,他们哪里知道用药水也可以把黑头发染红,或者染黄,把白头发染黑,或者染成棕色,他们咒人的话就是“红毛鬼”、“孱头猪”、“屙血崽”。
老宋家三女儿回来,李家寨的男女老少更是惊讶,大家相互传告:“妖怪来了。”
这三闺女头发染成棕黄色,蓬蓬松松,画着眉毛,涂着口红,脸蛋涂得白里透红。
这会儿李家寨可热闹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这个说“只有菩萨的眉毛用墨画,人的眉毛也用墨画,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那个说“嘴巴是用猪血涂的,猩红猩红的,也不嫌脏。”
老冷家小女儿回来,成了李家寨的头条新闻,人们惊呼道:“怪兽来了”。这四丫头比她三个姐姐的打扮还要古怪,她的头发染成棕黄、棕红各半,而且又是短短的卷毛倒立,就像刺猬的身子。她的眉毛画着花纹,嘴唇涂得猩红,十指尖尖的指甲长长的,涂着色泽各异的指甲油,就像怪兽的爪子,脖子上还有蝴蝶花纹,手臂上也有蝴蝶花纹,颜色不同,栩栩如生。
四丫头回来,她那一身装扮成了李家寨的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的主要话题。人们一致认为,老宋家的四个闺女都不学好,都是妖怪变的,并且对老宋一家子非常反感。
老宋头听到这些议论,羞愧得无地自容,他常常一个人呆着生闷气。日子长了,人们对这四个“妖怪”似乎习以为常了,也就不再议论,并且愿意把寨子里的年轻人交给四姐妹带到外面去闯荡。
年轻人出门打工赚钱,李家寨人的生活一天天好了起来。
宋家四姐妹在外面开了公司,赚了大钱,她们投资几十万元修了一条从镇里通往李家寨的公路,寨子里的人们可以走出深山看外面的世界。此时此刻,李家寨人对老宋家四个女儿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感谢宋氏四姐妹,把她们称作“望云四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