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8-16 星期四 (Thursday) 阴
在我念三年级时，渡头小学换了两位新老师，她们都住在县城里，每天骑自行车来上课。每天早上，我们吃完了早饭，并不着急去学校，而是在家门口逗留着，直到看到老师骑着自行车下了桥，我们才一窝蜂跟在老师车后，簇拥着跑往学校去。——这样的情形，如今想来，依然觉得十分温暖，或许是在现实的社会中，一切都过于按部就班，于是那种自由的顽童的天性，就显得格外真实和可爱。
生长在乡村里的孩子大多是野孩子，十分顽皮，成日里吵闹不堪。几乎每天都有打架事件发生，很是令老师头疼。我算是好孩子，很少让老师操心，于是老师常常以我为榜样，教育其余的孩子们。一次，老师问我：“今天××和××打架，你在不在场？”那时，我根本不懂“在场”是什么意思，想当然地理解为：“今天××和××打架，你是不是正好站在墙边？（武冈话“场”与“墙”同音）”，我本不知其人打架是在何时，也不知自己当时是否正好站在墙边，然而问题是得回答的，于是胡乱答曰：“不在场”。答后，老师露出满意笑容，教育其余孩子说：“你看，每次打架她都不在场，如果都是她这样的学生，那我轻松多了。”其时，我才懂得“在场”的意思，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万一我答“在墙”，老师该如何下台去？
然而，在事实上，我也是与人动过手、打过架的。某日课间休息，我前桌的男生转过背来说我和××怎么怎么样，也就是我们那时所谓的说痞话，周围的人听着正哄堂大笑，我一生气，啪地打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这一个耳光，把他打蔫了，将周围的人也打傻了，然而我自己也还哭了。平日里喜欢告状的学生们，谁也不曾将这事报告给老师。如今想来，那一个耳光是很起到威慑作用的，为我平日里看似懦弱的性格，小小地平反了一下。
虽然班里的男孩子过于调皮，但女孩们都是非常可爱的，记忆最为深刻的便是女孩们的漂亮。班里十几个女孩，大概是共饮一江水的缘故，一个个看过去，可以说都是赏心悦目的漂亮娃娃。而最有意思的是，十几个女孩中，竟有七个女孩，名字中包含一个“辉”字。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总发现，名字中含有同一个字的女孩子，她们的面貌总有一丝形似，比如有“辉”字的，脸面上就含有一丝开阔的美，不显局促。某年夏天，我们相约在同一天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裙子，那一天那所破败的渡头小学，因了我们五彩斑斓的衣裙，显得格外流光溢彩。连老师们都惊讶地感叹：你们是在时装表演吗？
女孩们聚在一起，最喜欢聊天。有几位女孩，很能说，最喜欢讲鬼故事，那神情，那语气，那调子，都是凉凉的，说到精彩处，声音压低了，语气减慢了，似乎真有其事即便没有其事也不得不让你相信确有其事，直叫人毛骨悚然的。
在我们低小快毕业的时候，老师借来了一台照相机，为两个年级的孩子们，拍了两张合影。低年级的我妹妹所在班级所拍的照片中，孩子们站在资水河畔，河对岸是城西中学绕山而建酷似万里长城的围墙，极少照相的孩子们，一个个做出千奇百怪的表情来，或腆着肚子，或呲牙咧嘴，或愁眉苦脸，你若仔细去看，任何一人的神情都可以让你忍俊不禁。如今那张照片还在家中，算作珍品保存着。而高年纪的我们所拍的照片，则显得正规漂亮得多，记得女孩们都蹲在前排，一个个笑吟吟的，要多朝气有多朝气。可惜由于种种原因，老师未曾加洗出来给我们，如今想来，依然是一大遗憾。
# posted by 淡淡清辉 @ 2007-08-16 21:50 分类:梦回故里 浏览:0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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