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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青春始于传言
那年，我十七岁。高二。
我写诗，沉默，淡淡忧伤。像这个世界的局外人。活在自己构筑的小天地间，做着青春纯美的梦。
突然有一天，听到了铺天盖地的流言。我的名字，被不断与另一个人的名字联系在了一起，草稿本上、书籍上、课桌上，还有他人的言语中。我在这样的流言中不知所措，却每每一抬眼，看到一张谦逊的脸，露出不可捉摸的笑容。
他叫戎，瘦高瘦高，成绩很好，擅长政治批判性杂文写作。我不曾和他说过一句话。据说在一次宿舍夜谈中，男生们讨论班级女生的优劣并打分，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他，提出了我的名字，并给了独一无二的满分。自此，我的名字，和他的名字，被联系在了一起。
面对流言，我烦恼不堪。而他，处在流言的中心，却一如既往谦恭地微笑。我摸不透他微笑的实质，却因他的不作为而对他有了一丝怨忿：如果你不喜欢一个女孩，那么你有责任去制止那些流言；如果你喜欢一个女孩，你不该眼睁睁看着她被流言伤害。在某个忧伤的夜晚，我读到席慕容的诗歌《传言》，联想起自身的境遇，我在草稿纸上涂了一首同名诗：
传言
撕破一页 又一页诗稿
你的目光亘古如天上最亮的那颗星
孤独 在升腾
一次又一次蓦然回首
心中的伤痕又怎能 触摸
即使沉淀千年万年
我仍是 那个
被传言伤害的
结着丁香般愁怨的
女孩 而你已一笑而过
那时的我，不懂得时光的魔力。以为一点点伤害便能沉淀千年万年还依旧愁怨纠结。我把诗歌偷偷塞在他课桌里，没有署名，我想他会明白，一个女孩的忧伤。可是什么都没有，我甚至不敢确定，他是否看到。过后，我依然不和他说一句话。在校园里碰上了，也只是低了头，沉默地擦肩而过。某一天，我远远地看到他走在楼梯上，弯腰驼背急匆匆地行走，那种慌乱鲁莽的模样，使得我对他本来不多的好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那一刻，我对他轻蔑到了极点。书上说，射手座的人，一旦发现对方不满意，便有一种慧剑斩情丝的魄力。就因了那一瞥，我知道，我和他不再可能有故事——我无法接受他的懦弱。
流言依然纷纷，我不再指望他来制止。于是在某一天，我将一张纸条夹在流言的最初传播者的作业本中，寥寥几句话，语气是不容置否的，我还记得其中两句是：“请不要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如果你们依然如此，我将把你们这些男生看得一文不值。”
或许因为这些句子是出自于我这么沉默的女孩之手，就拥有足够强大的威慑力，也不知那些男生们如何聚集讨论并最终决定，自那天起，所有的流言戛然而止。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又得以继续生活在我梦想的世界中，安静地忧伤，自得地快乐。直到高三分了班，我和他不再在一个班，我想，一切都真正结束了，于是我的心情无比轻松和愉悦。虽然还是会在校园里和他不期而遇，但依然是沉默地擦肩而过，在我心中不曾泛起半丝涟漪。
高中毕业后，我进入西南地区一所大学，在那个风景如画的校园中，恣意享受着我的青春年华。没过多久，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是他。我们的第一次说话，竟然是在毕业之后，通过电话完成的。我不记得电话中我们都说了些什么，但是自那以后，他开始给我写信。在信中，他向我表白。这迟到的表白，让我五味杂陈。
断断续续地联系着，不冷不热。但过去的故事早已随风飘去。那些年幼青涩的情感，也渐行渐远了。
2、散落的玫瑰花瓣
初入大学校园，我对一切都感觉如此陌生，沉默的个性，让我难以融入到集体中。就在这样的时候，我收到了昀寄来的明信片。昀，个子不高，面目清秀。曾是高三时的同学，一直坐我后排，却依然不曾有过多少交流。只记得在即将毕业的时候，他略带羞涩地向我讨要照片。
昀写得一手漂亮的行书，那明信片上写上了淡淡的思念，我只当是朋友之间的一声问候。然而，在收到明信片的第二天，我又收到了他的书信。依然是漂亮的钢笔字，还有故意为之的优美词句。
那两年时间，每隔三五天，总能收到一封他的信，有时甚至一周有三封。他那些精美的信笺似雪片般飞来，一整套漂亮邮票，一张一张贴上寄来，信纸也是精心挑选过的，带了香味，有着精致的小漫画。他的遣词造句文采飞扬，然而，从那华丽的文字中，我看到了内容的空洞。他也给我打电话，隔三差五地打，并再三强调他打电话极其便宜，以消除我的不安。然而，当时年少轻狂的我，对他依旧是轻视的。电话中他的语气，总是带了几分飘忽不定，那飘忽不定中，含有几分不自信、几分讨好、几分唯唯诺诺。缺乏男子气，我只能将他当做普通朋友，虽然隐约中我能猜到他的期望。
终有一天，我所担忧的事情发生了，他在信中向我表白。在他心中，我似完美无缺的女神，是他梦中情人的真实再现。我是那么忧伤，我多希望这是一场无关恋情的友谊，一旦某一方越了界，便只剩了尴尬。那几天，他焦急地等待，然而等来的只是我委婉的拒绝。
他没有放弃，依然将精美的信笺雪片般寄过来，依然是漂亮的字迹优美的词句，他将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以及对我的思念，一五一十地写给了我，却不知道我无意于了解他生活的琐碎。他参观了秦始皇兵马俑，便寄来了兵马俑的模型，却不知这模型在路上断了一条腿。他见我引用过汪国真的诗句，便寄给我汪国真的文集，却不知在我看来汪国真的散文是多么单薄无趣。他又听闻那一年是指环年，据说在这一年收到指环的人将会终生幸福，便寄了一枚精致的指环来，然而这枚指环，从来没有戴在我手上过，因为不合适……
他对我做得越多，我心里越是不安和愧疚，却也有生出厌恶的时候。某次，他寄来的信中，夹着一些他辛苦绘制的小漫画，其中有一幅是一个小男孩站在信箱前，作等待收信状。我突然觉得万般厌烦，不满于这样的矫揉造作，又厌恶于他幼稚的纠缠，我将那些漫画撕成了碎片，并毫不留情地将撕碎的事实告知于他。他沉默无言。或者，撕碎了漫画的同时，也撕碎了他的心。
大一寒假，回到了故乡。情人节那天，他邀我出去，并称还有其他同学。我去了，除了他，还有他的一个朋友。他递给我一支玫瑰。正为难间，他朋友说，仅是代表友谊，我才收了，却不习惯于手擎玫瑰招摇过市，便将花塞进了包包里。那天，我们打了一下午乒乓球，浅浅的笑闹间，是淡淡的尴尬。
那天回到家里，躲在我的小房间，我拿出那支玫瑰，将那花瓣，一片一片扯下，扔在了鱼缸里。看着那一片片散落的玫瑰花瓣，漂浮在水面上，我心中是那般伤感。我知道，遇到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或许，在我今后的生命中，再也遇不到这般欣赏我且如此执著的人了。
可是，玫瑰花没有开在它的季节，我依然只能将那些花瓣扯落，扯落那阴差阳错的恋情。让那一切，随风随雨飘去，再无痕迹。
3、爱一个人好难
认识石，是在刚入大学时，他与另一男生览，以老乡的名义找到了我。
那些日子，我常和他们一起喝冷饮、聊天、打羽毛球。我曾经的沉默寡言，在这样的时候，竟完全改观了，我变成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变得谈笑自如，且妙语连珠。这样的情形，于我自己，也是一种享受，我得以充分地体验我的另一面带给我的快乐。
不记得是从哪一天开始，聚会的气氛有了一些与往日不同的东西。我开始变得小心翼翼。然而，要来的终究会来临。那一天，在校内一个KTV里，览借故离开了，石为我唱了一首歌：《爱一个人好难》。“想要把你忘记真的好难，思念的痛在我心里纠缠，朝朝暮暮的期盼，永远没有答案”。他音色很好，将这首歌唱得悲伤而又充满期待。
唱完了歌，他向我表白。我的拒绝，却未曾起到作用。或许是因为他的过分坚持，也或许是他会画画的优势让我觉察出几分艺术气息，我答应给他一段时间予以表现。
回到宿舍我便开始后悔，虽然他长相俊俏，但无奈身高太矮，离当时外貌控的我心中的形象相差十万八千里：那么既然不合我心，又何必给予那一点点希望？既然要给予他痛苦，又何须来个缓刑？
然而，我不得不为我的耳根之软买单。在那几天的时间里，我只得遵守诺言接受他的邀约。我的表现愈来愈冰冷，以我那年少的高傲来俯视一切。我跟他说《苏菲的世界》，跟他谈《简.爱》，跟他说我所喜欢的人应该有穿透我心的锐利目光，我在言语中，恣意表现出对他无知的嘲讽。
我们坐在田径场的草坪上，彼此之间是难以打破的沉默，我以故作清高的姿态想让他自动退缩。他表现得无所适从。
——你怎么不看我？
——我喜欢看向那片空旷的天地。
——你，喜欢浪漫吗？
——喜欢。
——那么，我，可以吻一下你的手吗？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浪漫。
十一国庆，我因向往杜甫草堂的诗意，他便陪了我去。一路的公交车上，没有座位，我故作忧伤地站着，不拉扶手，也全然不理会他伸过来的援助之手，那一刻，我在心中想着，我要以绝然的孤独来维护我心中的骄傲。我的那份孤绝，让他不知所措。
草堂里，他拿出借来的相机，各拍了一些照片。然而，当他提出与我合影一张时，我是那般矜持，那是因我从未与男生单独合影过，于是十分坚决地拒绝了。也许，这样的举动实实在在伤害了他的心。然而年少不经事的我，却无视于对他人的挫伤。
从草堂回来的那天，我将五十元钱和一张信纸塞在信封里交给他，让他回宿舍再看。信纸上，我感谢了他也彻底地拒绝了他，并对他这几天为我所做的花费给予了补偿，所谓两清，于我也就心安了。
这最后一个举动，再一次伤害了他的心。不到一周的他所期待的恋情，就这样结束了。我的心也终于轻松了下来。他说做不成恋人，希望能认我做妹妹。然而，既然尴尬已然存在，做妹妹又能如何？
后来他将洗好的照片给我，每一张中我的表情，都似笑非笑，满目忧伤，又满含轻蔑，而他的照片，因那是我第一次拿相机，大多被我的手指或相机带给遮了一块，几无一张完整的。就像是这不对等的情感。都是单人照，我没有留一张他的照片，也不曾选一张我的给他。就像是要彻底地，将那段日子从记忆中抹去。于是，在随后的日子，我们终成陌路。直到如今，关于他的消息，已是杳无。
4、偶尔投影在我的波心
览，石的好朋友，瘦高的个子，一脸徐志摩诗歌里的忧伤。
当我们一起喝茶聊天时，我的谈笑风生和不知来源于何处的幽默，那种轻松欢愉的笑，那种时而充满着哲思的话语，在一个三人组成的小圈子中，表现得如此张扬而又不露痕迹。那时，我每每一抬眼，便能看到他的目光，含着笑，还饱含着欣赏。
我像是受到一种鼓励的暗示。虽也能从中读出一点什么，却习惯于我行我素，依旧毫不设防地谈天说地，展露我说话的智慧。
一个相对稳定的小群体，原本是可以继续相安无事地稳定存在下去的，除非其中有人要特意打破这种稳定。而这个人，就是石。
那一天，石向我表白。我突然发觉自己是个笨拙的人，甚至不懂得如何去拒绝。第二天，览说，如果石对我不好，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想，这话是可笑的。问题不会是石对我不好，而是我不愿意他对我好。
一周之后，我彻底拒绝了石，至此，这个小群体，也就土崩瓦解了。但和览的友谊，却还是存在的。只是不再特意见面，而是时常在电话里聊天。那时，学校内线电话是免费的，也就为我们广大学生间煲电话粥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性。
我已不记得我们在电话里谈些什么。只知他喜欢诗，徐志摩是他最喜欢的诗人。而我，也常常在无聊时将涂鸦于日记本上的诗歌念给他听。那自然是些拙劣的所谓的诗歌，是在寂寞的时候，如发泄心中郁结的情绪般一口气写出来的，全篇都是朦胧的感伤。原本它们只应该呆在那幽暗的笔记本中，永不见天日的，可是他却成了那些诗歌唯一的听众。还不仅如此，他会很认真地听，并给予评判，甚至为一两句在他看来极有创意的句子而兴奋地称赞不绝。
我喜欢这种淡若水的友情。没有思念的牵挂，也毫无负担。虽然这类友情注定会因其淡如水的特质，最终湮灭在岁月的潮流中，变得了无痕迹。但，就这样平淡安然地流逝掉，以顺其自然的态度，将繁杂的人际关系一层又一层过滤掉，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而他，或许还在期待什么。然而，我那云淡风轻的态度，将那份期待一次次冲淡。人，还是聪明的，懂得有的放矢，也懂得适可而止。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远比在近距离却彼此伤害要好得多。
那年我过生日时，他送了礼物来。很漂亮的一个水晶工艺品。在我看来，却显得普通而俗气。我不喜欢一切故作姿态光芒夺目的东西，处于吹捧的中心，便有了世俗的浮躁。还是贴近泥土且别具一格的物品更令人欢喜些。在礼物的包装盒内，还藏有一张小贺卡。在贺卡上，用漂亮的行书写了两行字：你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我的波心……
5、你是谁？
刚入大学的某一天，上完课回宿舍的路上，一位男生叫住了我：“同学，你和我一个朋友长得真像。”我回头，见一位中等个子，长相清秀的男生，笑吟吟地看着我。他叫剑，同专业不同班级的一位男生。我并没有识破这土得掉渣的搭讪方式，虽然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感冒，却还是将宿舍的电话号码告诉了他。
我们开始了当时校园中最司空见惯的煲电话粥。他的声音很好听，温润的男中音，普通话说得字正腔圆。他说之所以注意到我，是某次辅导员给新生开会，他看到身穿淡蓝色外套，一头短发的我，显得格外清纯可爱。然而他一定想不到，那件淡蓝色外套，是在荷花池以十元低价购得。对于来自小城乡下的我来说，一切对美的外观的向往，都要以最低廉的价格去实现。
我们在电话里聊天，天南地北无所不谈。他身后甚至还有一个亲友团，同宿舍的三位男生，也时常在电话里跟我说几句。那时我说话的状态，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巅峰的时候。电话中，他们都误以为我是个性张扬，活跃开朗的女生。
某天，我正行走在路上，他托他的室友，递来一封信。攥着这生平收到的第一封情书，我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心中却揣度，堂堂的男子，连递一封情书都要他人代劳，可见是少了魄力的。再展信阅读，文笔虽还通顺，却缺乏文采，字迹虽然齐整，却小巧秀气。我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当时我正纠缠在与石的所谓的短暂恋情中，并不能“移情别恋”，于是只肯在电话里和他聊天，从不应邀出去。
某天晚上，我不得不应石的邀约，跟他在校园中行走。我的心境那么凄凉，一路上沉默，却又是无可奈何的姿态。这时，一辆自行车从身后追来，在我身边停下，车上的男生歪过头来，对我说：同学，你宿舍的谁谁找你。我冷冷地看他一眼，却没有认出他是剑来，只是傻傻地回他一句：“你是谁？”在他的预想中，我是该扔掉石直接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座，返回或者跟他约会去的。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发出“你是谁”的诘问来，他不得不仓惶离开。
之后谈起这件事，他说他和他的亲友团经过深入透彻的分析，认为我是情场高手。原因是在那种紧急的状况下，我竟然能那么急中生智装作对他不认识以打发他。其实天知道，我是真的没有认出他来。自那之前，我真正见他也就两次，而他过于大众化的面貌和身材，终究没有给有点人脸识别障碍的我留下任何印象。我没有说出来，被人误解为“情场高手”，总比傻到记不住对方的面容要好。
几天后我彻底拒绝了石。面对剑抛来的橄榄枝，我却一直犹豫不决。那时我将恋爱看得过于神圣，以为约了会就等于谈恋爱，谈了恋爱就必然要忠诚不能随便反悔。
某个晚上，剑不停地央我下楼来，我一直不曾应允。他说他会在我宿舍门前一直等，直到我去见他。如今想来，这是多么拙劣的表演，新入大学的男生，手捧着追求女生指南，一样一样实践。少不经事的我，透过窗户往下看，果然见一个男生在那里百无聊赖地走过来，又走过去。不知这样对峙了多久，我终被感动，下了楼，开始了与剑的约会。
我是这么一个奇怪的女孩，电话里能够滔滔不绝妙语连珠，真正见了面，却又羞怯腼腆无语沉默。我们在校园湖边行走逗留。他故意吓我，有蛇！我探眼望去，极好奇地问，在哪里在哪里？而后明白，他不过是假借有蛇的名义，希望我吓得钻他怀里去。哪知从小见惯并不娇气的我，怎会被一条蛇就吓得失去矜持？
有一天，我们坐在草地上，他聊起了我们一起的未来的岁月，他表现出满满的憧憬来。我似有感染，也顺着这些憧憬，描绘出更美的画面来。然而，令我始料不及的是，后来在电话中，他说，我在如此并没有深入了解的状况下，作出对未来的那些承诺，有点随便不够慎重。我突然了解到，他背后的一个亲友团，在任何时候出谋划策并乐于分析，过于理论化的情感，终究将浪漫一点点吞噬。虽然整个过程中，也并无多少浪漫可言。那时我还是外貌控，总觉得他身高不够，走在一起总有些不够自然。而他，大概也发觉我的沉闷和无趣了吧？
相处不到半个月，我在电话中说，我们分手吧。电话那端是沉默，似乎还有我想象中伤心的哽咽。我的泪却簌簌而落，就算在这一刻，这泪也只是为了自己伤了他的心。一场哭泣之后，我感觉如释重负。终于，自由了。虽然依旧是一个专业，上课的时候时常还会遇见。可是，莫非真是他长得太过于大众化，渐渐的我终于不再认识他，渐渐的再也想不起他的面容。这个人，似乎从我的记忆中全然抹去了。
大概在两年之后，也许是大三的暑假，我没有回家，一个人守在宿舍中。某个深夜，我又接到了他的电话。夜阑人静，又不用担心打扰了他人的睡眠，于是在电话里乱侃。一聊几个小时，有时竟通宵达旦。他说有时在路上遇见了，我竟然当他是透明的。他不知道，我已经真的不认识他了。谈话中，他似乎还想再续前缘，我却疲倦了。在我心里，已不再有他的一席之地。连续几天的深夜电话后，我终于在一天晚上将电话线拔掉，不顾他在那端拨不通电话的懊恼，我沉沉睡去。自此再不相见。
后来有一位他班的女生，跟我提起他，说到他又找了一个女朋友，我却只是哦一声表示知道，也许某天我们再次相遇，我还是会问：“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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