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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海 阔海iu 2021-03-26 23:31

已过花甲之年的王大爷侧着身躺在床上,尽管睡意全无,但他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一只手枕着头,实在手臂发麻就转过另一边,换只手再继续躺着……

他的家原本处在城乡结合处,自从三年前的那次拆迁,王大爷的生活节奏被彻底搅乱。王大爷与共和国同龄,育有一儿一女,男儿王方刚曾是当地的高考状元,也是当地第一位考入帝都名校的才子。那时候,虽然穷,但快乐着。有了这么个争气的儿子,给大爷增添了无限荣光。村里人也格外敬重他,每次出门,路上碰到的行人都满脸堆笑地向他打招呼,其间还有许多他不认识的。

然而,命运偏爱捉弄人,王大爷本以为这种甜蜜的日子会一直继续着,可不曾想,上个世纪80年代末的一个风高月黑的夏季晚上,儿子方刚正在一处空地上纳凉。突然,一辆貌似泥头车的巨型车辆不知从哪窜出,直直地正对着他疾驶而来,司机仿佛根本没发现他的存在一样,未等方刚反应过来,沉重的车轮就从他身上碾压过去……

事发后的第三天,王大爷才得到儿子身亡的噩耗,那一刻,他只觉得天快塌了,顿时晕倒在自家的堂屋里。本已罹患心脏病多年的老伴哪能经得住这致命的打击,从此茶饭不思,精神恍惚的她,一个人整日喃喃自语:刚儿,你快点回来,娘…好想…你!一个月后,她便撒手人寰。

许多年过去了,凶手一直逍遥法外,状告无门。时光容易把人抛,大爷也老了。看来,刚儿若在九泉之下有灵,应施展法力自个儿将凶手尽早地拖进地狱了事。

女儿远嫁一千里外的邻省去了,王大爷从此孤苦伶仃地一个人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三年前,开发商看中了他们村的地,王大爷本无过多奢望,只想平平淡淡在自己的祖居地上终老一生算了。但慑于有关方面的淫威,他也经不起三天两头停水停电,时而深更半夜有人泼粪的折磨,无奈之下,王大爷被逼着搬迁进城。开发商补了他一套50平方的居室,从此,王大爷收起了在农村赖以生存的犁耙,每月靠政府180元的养老钱过活。为了省钱,他一天只吃一顿饭,菜是在市场捡的。他千方百计地想保存自己的体能不被消耗,于是尽量减少活动,就一直纹丝不动地躺着……

 

(微小说,阔海原创于20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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