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80后的中山装印象与记忆
少年时期的某年某月某日,父母给我做了套中山装,我当时的高兴之情简直无法言语——好比如今一个普通之家的小孩从父母那里得到了一台属于自己的个人电脑。
我那时的想法,似乎穿上中山装便更有些味道和什么气质特征了……
那个时候,除了过年时父母会买衣服给我图年味外,平常我是很少能穿上新衣服的,因为农村家庭在那个年月大都是有经济上的压力的,父亲常年累月穿在身上的那些中山装就大都有十年、八年的历史。父亲的中山装有分类:以场合来分,有走亲戚做“大事情”时穿的,平时干活穿的;按照季节来分的话,有春秋装和冬装的区别。
记得,那时候看父亲穿上一套母亲特意请人给他用好布料做的中山装去走亲戚,我会感觉:父亲似乎一下子年轻多了,穿上一套好中山装的父亲才像个真正读过书、有文化的农民(父亲在武冈二中读的高中),而不是平常与人印象中的纯粹土农民。
——事实上,在父亲的身上早已渐渐淡去甚至已看不见读过书的那种知识青年的影像了,有这种感觉大都是因为看电视里头,穿中山装的人那些影像、形象情节让我产生了一些联想,或许这也算是以貌取人的某种情节吧!
兄长比我大一岁多,个头一直也和我也相差不多,于是我从小便也常“捡”一些哥哥穿过的衣服。在我印象中,我那时候比较常穿夹克和中山装,哥哥比较常穿西装。父母给我做新衣裳,选择中山装还是有些考虑的吧!说是中山装,其实我穿的那个不算严格意义上的中山装,因为真正的中山装是有风扣的,领子和口袋都是有讲究的,我那个属于那年月里的山寨版吧……
穿中山装,在我当时的心目中有这么一些感觉:家境不富裕的孩子才常穿中山装这种已渐渐不入流的衣服,家境好的孩子通常都穿那些个西装、运动装之类;穿中山装像个老实而有规矩的人;穿中山装的都是守规矩的学生;电视里头穿中山装的民国时代的学生很有英姿勃发的形态……
我读小学和初中时期的个性属于温厚又夹带比较强阳刚味那类型(同学这么说),穿上一件合身的中山装,我是那么的快乐而且更感觉少年英姿焕发似的!那时候,我读书的学校是个比较大的学校,方圆一二十里的穷孩子、富家孩子各式各样,在某些说不清的原因下,我不大喜欢和那种喜欢穿着潮流瞧不起中山装的同学玩耍或交心以至结交为哥们式的好朋友——我从小喜欢那种其实当时那个年龄也并不怎么懂的所谓“有气度内涵”的人交往,而从衣着看所谓“气质或气度”在那种年龄的我只是懵懂的认为“中山装”比其它花哨货有涵养些,如今想来,那也是笑话之谈。
读小学的时候,班上穿中山装的人还不少,印象最深的是小学六年级时与我玩得最要好的一个何姓同桌也常穿中山装。后来,我和他成为好朋友后,我才知道他父母都是老师而且他妈妈便在我们学校教书,他的家境条件是非常不错的——由此,我便得出个结论:他喜欢中山装应该与他的性格有关而不是与他的家境条件有关吧!
在我印象中,家境好的学生穿中山装的不多,因为我们那个年月的学生穿中山装也有老土和过时之类的所谓形象特征。那时候,我与何两个人不知何原因很投缘,两人认识不久便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何是个很爱玩的人,他读书并不刻苦用功,他爱玩电玩,记得他曾会叫上我和他一起去打电玩游戏,比如魂斗罗。何曾带我去过他在武冈二中的家,记得那天在他家里,他特别兴奋和热情的招待我这个好朋友,我这个穷哥们——他从来没和我主动说起过他父母是做什么的,许久之后,我才知道他的父亲便是那武冈二中的掌门人。
后来,我们常在一起玩,去南塔水库和五理牌的渠道里面裸泳,去爬山……
——认识何以后到如今的这么多年里,我从来不曾再忌讳过和所谓家境有别的人交朋友并成为哥们!
六年级下期,我们因为面临小学毕业升学考试,老师会让我们自己想办法去书店买一些考试试题之类的书,而那些书籍大都价格不便宜,对于我这样的农村家庭里的孩子来讲并不容易去买的。有一天,何去书店买书时便拉上我一起去,他买了双份的书——一份他自己,一份送给了我。我从未如此接受过同学或朋友的东西,我那天强烈地感受到了一种温暖情怀——这种情怀来自于一个和我一样爱穿中山装的同学,一个家境与我相差极大的同桌,一个我小学时期最要好的朋友!
我还记得,那天何送给我书的时候,他的表情是那么自在和快乐……
于是,中山装便在我心里又有了一个新的概念或者说影像,让我由此深刻地记住了一句话——
君子同性情而交往,君子之交淡如水。
人穿什么通常会把人折腾的厉害,而人常说“衣服是人的另一副皮囊”,中山装便是这皮囊里的一种。人常会不经意用皮囊遮盖或掩盖自己身上的某些东西。人也常会看别人身上的皮囊而盲目的判断人的气质、修养甚至行为和其它……
中山装,在我从小到今天的那些个所有印象中,如今也许可以浓缩成两个字了吧,这两个字叫作——
中与正。
中与正的意思我现在也不知如何去解析……或许,生活和成长可以不停地解析吧!对于中山装的记忆,这只是我的个人一些记忆或看法吧!
2009年5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