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我在东莞一家私营玻璃厂做品管部主管。在此之前的四年之间，我在职位上经历了由杂工、质检、质管、主管的跨越式跳跃，成为公司管理干部中较为年轻的主管之一。职场上角逐的顺利，让我的工作和生活上都保持着一贯的高调。在我年轻的心中，我从没想到人生的阴霾很快就会降临。
不知什么时候，车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白胖的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来，他先是在车间各个单位转悠，东看看西听听，东拉拉西扯扯。我曾被他叫住，扯谈了几句。当时我工作正忙，而他却拿出一个有关玻璃品质上的问题与我进行讨论，从内行的眼光看，这个问题的本身确属外行。但他却很有兴趣，有点纠缠不休的意味，我不屑于与他作一个牛角尖似的探讨，抢白了他几句，然后匆匆离开。他愣在原地，一脸尴尬。年轻气盛的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什么。
事后不久的一天早上，所有主管被老板通知开会。他被老板隆重的推出。这是新来的某副总，老板说。我的心里当时一沉，但转而又自我安慰：副总又怎么样？难道还要我拍他的马屁，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正派头十足的与各位干部握手，居高临下的架势有点像党和国家领导人接见。我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站在身边，正伸出他肥厚的手掌，准备与我握手。我仓促伸出手去，立即被他紧紧的握住。我感觉到我的手有点微痛，同时也看到了他眼中的某种迫人的强势。我的心头微微一颤。
在他任副总之前，在这个以务实著称的企业里，我的心中只有一个简单的概念，以为只要做好事，就会得到公司认可。对于务虚式的工厂政治，我是一点也不懂的。对于他的来头，我无暇去打探什么。我只知道他是香港人，却不知道他是老板的姐夫哥。他以前也是当老板的，比我们老板还要有钱，在我们老板事业的初期，曾经大力资助过我们老板。只是因为现在他已破产，不得不屈尊跑到大陆打工。这些情况，是我很久以后才知道的。现在想来，如果我的消息像其它同事那样灵通一些，也许在那天那件事上，我会对他“客气”一些。
我知道我给他的第一印象，已经非常之差。但事情已经发生，影响已经造成，我也无力挽回。我只是告诫自己，以后遇了他，尽量忍着点，尽量不要与他正面发生冲突，尽量让他感觉到我是能与他合作好的。
我以为我的明哲保身，能够躲过自己的职场劫难。但世上的事情犹如聊斋里遇鬼，你越躲，鬼越阴魂不散。不久之后，我就感觉到工作压力了。我的身边，就突然多了几个空降兵式的品管。他们都是某副总安排的，可以不听我的指挥，可以不和我沟通，就能直接将某些事情做了。做好了的事情，功劳不是我的；做不好的事情，麻烦却一定算在我的头上。短短两个月时间，我以前所建立的工作体系和管理模式，立马就分崩离析，轰然倒塌。
就在这个时候，某副总适时推出了自己的新政改革。理由就是品质是企业的生命，改革第一枪就在管理混乱的品管部打响。某副总亲自挂帅，主持跟进品管部各项工作，他的空降兵也摇身一变，立即掌控了品管部各个要职。我这个主管被闲置不用，调生产部重新分配工作。后来生产部经理和我讲，我本来要被炒掉的，是他说了话，我才没有被一棍子打死，给我留了这一线生机。
随后的很长时间里，我进入了我在职场上的晾晒阶段。什么叫晾晒呢？就是把你晾在那里，没人管你，没人过问你，没人安排你任何事情。你做事可以，你不做事也可以，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只要你不在办公室睡大觉，不在办公室拿刀杀人或随地大小便的胡闹，就不会有人过问你的死活，就不会有人注意你的存在。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我人生中最没滋味的一段日子。按我的性格，我在工作和生活中都是一个风风火火的人，我喜欢工作，喜欢工作工作再工作。但一下子却被剥夺了工作的权利和机会，在好长一段时间里，我浑身的毛孔都不舒服。幸好我心态蛮好，我心中虽不服气，但我也不动声色，每天准时打卡上班下班，在办公室呆累了就去车间各个单位转转，了解整个车间现场的运作情况。下班回到宿舍，我就使劲的看书，有时也偶尔动笔写点文章，运气好时还能换个稿费沽酒买醉。
我之所以耐得住性子，还能厚着脸皮将日子混下去。是因为我在晾晒的日子里，我并没有被降职和降工资。生产部经理比较欣赏我，私下里曾探过我的口气，如果我要是被降职和降工资，我会怎么办？我马上斩钉截铁的回答，只要他在这件事上动一个指头，我立马走人。后来我才知道，生产部经理探我口气之前，某副总就与他谈过这个话题。生产部经理见我态度如此坚决，也对某副总的态度坚决起来，他就直接对某副总讲，说我这个人还是有点用的，你如果不用，就交给我用。如果你不同意，他就直接同老板讲。于是某副总就没再对我再采取另外的措施，而是说像我这样的人，暂时还不能用，应好好“磨砺”一下。对于“磨砺”之说法，直到现在，我还是理解为某副总是想再“玩”我一下。他不“玩”够我，是不会收手的。
在此期间生产部经理曾给我找了一个学技术的机会，他私下和我讲了，做管理这条路，只怕是行不通了，还不如趁公司上玻璃钢化设备的机会，去学一下玻璃钢化的技术。在玻璃深加工行业中，玻璃钢化技术是比较热门和吃香的。在生产部经理的奔走下，生产部定了两个去兄弟厂学习的名额。生产部经理说，这次老板是点了头的。然后某副总就亲切的接见了我，以我先前在品管部的工作情况为基点语重声长将我教育一番后，又装模作样的鼓励我，说他还是比较看重我的，只是我年轻，应该要“磨砺”一下才行。我当时真的好感动，以为自己错怪了他。可事过三天以后，我正准备收拾行李外出学习时，某副总却叫生产部经理带话给我，说培训被老板取消了。生产部经理传话时一脸的愤激，我却默默无语，我心里太明白了，这家伙，他在“玩”我，他还没有“玩”够!
期间发生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让我的心中更为震惊。与我差不多同样资历的物料主管，可能也是因为看不习惯某副总的嘴脸，与某副总素有摩擦。因某一件事激烈冲突后，某副总毅然决然的解雇了他。这个主管老板是比较看重的，当时老板出差在外，回来后把某副总臭骂了一顿。某副总却不以为然，还对老板说他给这个主管相过面，其人上嘴唇特别短，是短命相，以后会给公司带来灾难的。这样的谬论，也亏这个自称读过MBA的人说得出来。后来我听到可靠的消息，某副总之所以不喜欢我，也是给我相过面的，他私下和人说，我两颊颧骨太高，长了两个苦骨，这样的人，是不会给公司带来大福大贵的。他曾经送给生产部经理一本厚厚的相面的书，生产部经理还借给我看过。呜呼，如是副总，真是可笑之至！
又过了一段时间，公司里开始搞绩效改革。这也是某副总的新政之一，只是他只挂个名，主要还是生产部经理在做。绩效改革需要收集大量的数据，也需要有人能将这些创意和数据做成相应的文案。生产部经理一直很欣赏我的文笔和我的思维反应能力，且他和我之间，因为了解甚深所以相当默契，他一张口我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向我谈他的构思，我就知道怎样做成框架和填补细节。因为我是个闲人，所以我有相当多的时间帮他完成他的构想。我包揽了绩效改革所需的全部文案的写作任务，并在写作的过程中加进了自己很多创意性的元素。我的工作效率和工作质量，得到了生产部经理的很好评价。所做的一切，某副总开始是不知道的，只是有一次他看了绩效改革的文案后对生产部经理拍手赞好，生产部经理说，你不要夸我，这不是我写的。某副总问哪个写的？生产部经理就气他，说这就是你老人家认为最没用的那个某某写的。某副总当时面红耳赤，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也许，在那个时刻，他在心里，多多少少对我有点刮目相看吧！
我真正获得严格意义上的解脱，还是老板的一句话解放了我。有一天一个重要的客人来验货，在装箱部门，客人从箱里抽出第一件玻璃就是不良品，再抽出一件，还是不良品，又抽出一件，不良程度更是到了要报废的程度。气得客人转身就走，还说你某某公司不是一直自诩视品质为生命吗？老板知道后从副总一路骂起直骂到现场的工人，然后开会整顿。当天下午下着暴雨，我正好下了班在饭堂把饭吃完洗了碗正啃着一个很大的雪梨，然后就接到了生产部经理的电话。他问我现在哪里，我含糊不清的说我在饭堂吃饭，现在正啃水果，经理就说，你马上到生产部办公室来。我说什么事？他说你来了就知道了。于是我马上冲过生活区和生产区之间的雨帘就往办公室跑。这才发现生产部办公室有很多人，除了生产部经理和各单位主管，某副总也在。我当时没发现老板，边啃着梨边推门进去，大家见我这个样子，都笑了起来。我这才发现，老板就坐在门边。我赶紧把梨子从嘴里拿下来，抓在手中慌里慌张的藏到屁股后面。老板却发了话，问我现在主要做什么？我说没具体事做，在生产部打打杂。老板就笑，那我给你个事做。我说我只怕能力有限，做不好呢。老板就说，我相信你能做好。我说那好，老板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老板就环视了一下众人，那就这样定了啰，让他去管装箱那一块，明天就过去。生产部经理就说好，说不早了，这会就散了吧，等下我再找某某细谈装箱的事。某副总没有作声，脸上没什么表情。我装作没看到他，心里偷着乐。
果不其然，第二天生产部经理在和我交待工作时，顺便说了昨天的事。昨天老板骂完人后就要各主管前来开会，见我没来，就问我现在负责什么。生产部经理说，他没做什么呢，现在主要帮我处理绩效方面的事情，不过做得还不错。老板就说你给我叫他过来。嘿，我虽说挂了个主管的头衔，拿着主管的俸禄，却好久没开干部会了呢。我知道是某副总授意不让我参加这些会议的。我在被晾晒的日子里，我一直是被雪藏被孤立的，除了生产部经理，一些同事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缘由，基本上都与我划了界线，平时工作生活上都不太搭理我，生怕沾了我的某些晦气。但自从老板发了话后，就有很多同事来拍我的肩膀祝贺我，说我苦日子要到头了。我打着哈哈笑，但心里却阵阵悲凉。
装箱是最后一道工序，虽然操作简单，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最需要责任心。因为如果装进箱里的不是合格品，客人在最终检验时发现问题，超过客人所要求的不良底线，客人就有可能整批货都不要了，而且也会影响到以后的合作和订单。自从这个部门出了那门子事后，老板对装箱这一块就格外重视起来。专门指示生产部，把出了问题的那个部门的凡是牵涉到装箱的事情和人员，全部划给了我，专门新成立一个装箱部让我带着。我接手以后，根本就不敢马虎，连续几天就在现场呆着，指挥着员工整理场地，并现场培训如何把握产品质量标准，同时不间断纠正现场员工的违规操作。我是典型的工作狂，生产现场的事情虽然辛苦，但我不分白天黑夜的干得很欢，好像要把以前闲置的力气全部使出来我才清爽。
我前面已经说过，装箱是没有技术含量的，员工只要熟悉装箱产品的质量标准，分清能装和不能装，区分不良与报废，当班处理好返修品，当班清干净报废品，防止良品与不良品、报废品混放或误装，讲究规范的装箱动作，轻拿轻放，做好垫隔保护，防止玻璃二次损伤。只要在这些管理细节上下足功夫，装箱产品的质量就一定会得到保证。另外应付客人检验得讲究技巧，就是装在木箱里的玻璃产品，木箱最里层、最中间、最外层，一定要装几块最好质量的玻璃，因为客人抽检基本上有一个习惯，不是抽最最里面的，就是抽最中间的，要不就是抽最外面的，只要他连续抽几箱都抽到良品，产品就基本过关了。同时我也主动与业务人员做好沟通，了解客人前来验货的时间，并在客人验货前把待检的产品准备好，会同品管人员预先按客人的验收标准自己抽检一次，一直达到自检合格为止。到了客人抽检的时候，我会守在验货现场，全程陪同，随时热情解答客人提出的问题。我记得我接任后验货的第一个客人，仍然是以前那个拂袖而去的重要客户，他在我的陪同下验货，随便开哪一箱，随便抽哪一件，他验到的都是好的。他很高兴，微笑着伸出拇指对我说不错，说做事应该像我这样子。据说后来他跟老板和某副总也是这样说的，我知道后心里真的特别高兴。
我接手装箱的前一个星期，我们老板还是有点不放心的，他会每天来现场转转，并问我有没有问题。我回答说没有，我说装箱可以很快走上正轨的。一星期以后，装箱从整个场面上就发生很大改观了。两个星期以后，现场就很正规了。老板后来就很少来现场看了。某副总倒是在前一个星期来过一次，并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说我是受命于危难之际，公司是相信我能做好的，因为老板和他会做我坚强的后盾，并说我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可以去找他。他的话说得冠冕堂皇，比唱的还要好听，但我心里很不受用。我嘴里虽然说着谢谢，心里却在冷笑，装箱这么简单的部门，竟要说得那么严重，说什么危难之际，有那么恐怖吗？太夸张了吧。再说，你也不是我什么后盾，你只要不在我的背后出阴招损我就行。
过了品质关后，我开始抓装箱的效率以及综合治理。我把人员配对分组，给他们定量，鼓励他们超产，并根据每月定量超产的记录情况，对他们薪资和职位进行相应的调整变动，多劳多得，按劳分配，充分调动了员工的工作积极性。在综合治理方面，我非常重视现场的“5S”管理，并亲力亲为，现场督促。以前一直被人认为很难评第一的装箱部门，但自我接手之后，竟连着有三个月被评为区域“5S”第一名。每得一次第一，公司会奖部门500元。我们得了三次第一名，就有了奖金1500元。当时快过年了，我把奖金都留了下来，并同员工开会讲，这些钱是给大家在年底吃团年饭的。如果钱不够，不够的部分，我个人来添，以此来感谢大家几个月来对我工作的配合和支持。员工们都很高兴，工作的热情空前高涨。其实我哪会自己掏钱呢，我私下里找了老板，说了我想激励员工请员工吃顿团年饭的想法，老板很爽快的就从钱包里掏了1000块给我。
年底放假前夕，我请了装箱部全体员工在火锅城吃饭。我本来只请了生产部经理等几个领导，但不知什么原因，某副总也来了。吃饭的时候，某副总老问我哪里来的钱吃饭。生产部经理就笑，说等下吃了后找你老头子报销啊！某副总也笑，原来你约我来是请我吃“鸿门宴”啊！我这才知道某副总是生产部经理叫过来的。为了消除他的困惑，我赶紧纠正，告诉他这钱是我们部门的“5S”奖金，同时老板也给了一点，所以不用你报销的。某副总就有些落寞的样子，说老板给你钱啊，给了多少，我怎么不知道呢？我说给了一千，然后我就跑到员工席上去跟员工们碰杯去了。当时我在心里说，我怎么能让你老人家知道呢？你要是知道了，我这饭只怕也吃不成了。
所以，我与某副总的矛盾一直没有结束，所以我的晾晒也一直没有结束。在后来的时间里，我除了管过装箱，还管过公司钻孔、水磨等几个较乱的部门。同时，生产部的绩效管理方面的工作，也一直没有脱手过。生产部经理甚至在生产部的干部会上说，以后要设立一个机动主管，专门代表生产部去整治那些经常出问题的生产单位。我就自然而然的扮演了这样的一个角色，甚至私下里被同事笑称“平乱大将军”。装箱步上正轨后，我就交给手下的人去管了。后来就接了管理混乱的钻孔，理顺之后，也交给手下人管了；然后又去接出了问题的水磨……反正每接一个地方，我基本上都能很快理顺并让这个部门迅速得到改观。
在此期间，公司的进行了几次大的人事改革和薪资调整，很多同事的职位和薪资都作了相应的大幅调整。但因为某副总的原因，我的职位和薪资仍在原地踏步。当时我火热的心确实很灰了，就向生产部经理递交了辞工书。而我辞工的当头，正处在公司绩效改革的深化阶段。也不知是生产部经理和某副总说了，还是某副总似乎意识到我这块“鸡肋”弃之有点可惜，于是在某个晚上他又屈尊找我去谈话，并亲手泡了功夫茶给我喝。谈话的内容，仍然是那套“磨砺”的理论，我虽耳朵听得起茧，但仍然装作洗耳恭听的样子。那次谈话的印象，现在总结起来给我的感觉，就是话不好听，茶倒是很好喝的。某副总对于茶道，确实还有点境界。谈话之后，我的职位没变，但薪资还是动了一下，稍稍加了一点。我也就见好就收，没有再提辞工的事情。
现在再回忆起与某副总在这些年的谈话内容，除了不外乎“磨砺”理论，还有他谈的一套职业道德价值观。记得他无论大会小会，都会对干部强调，要求大家不要犯道德上的错误。而且他在与我谈话中指出，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道德上没有问题，对公司的忠诚度是不用怀疑的。我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因为我从品管部主管的位上调到生产部期间，他就授意我很多同事，要他们观察我闲置后的反应，只要发现我有异常情况，就立即报告他，马上让我走人。这些情况，都是我那些有良知的同事，亲口告诉我的。我很庆幸在我被晾晒的日子，总算没有被他抓住任何不利于我的把柄。有关他对我的种种不好的行为，我一直隐忍不发，也总装得像没事人一样。某副总对我这种忍辱负重，也是有所称道的。我记得有一次我在饭堂吃午餐，去得较晚，正好他也在。当时饭堂已没什么人了，他就招手让我过去，不知他出于一种怎么样的心态，竟和我边吃饭边评价起公司的管理干部来。他对我说，在所有干部中，他最服我，因为我是最能忍的。得到他这样的评价，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我在心里对他说，你这样评价我，也只不过是说我老实好欺负一些。
去年，生产部经理因为自己想创业，辞工离开了公司。我与生产部经理是知交，对于他的选择，我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我没想到的是，生产部经理前脚刚走，平时总是教导干部不要犯道德错误的某副总，却在某种利益的驱使下，去了我们的一个对手企业当了副总。他带走了一些人，带走了公司很多机密性文件，包括我写的那些绩效管理方案。这件事情最直接的后果，导致他和老板的全然决裂，也导致了公司整个人事架构的重大调整。
老板又一次找我谈话。老板找我谈话之前，先探询了我是否有跟着生产部经理出去创业的意向。老板问话很直接，说如果我有，他就不和我谈了；如果没有，他就有必要和我谈一下。我当时肯定的说，我没有这样的意向。如果我想离开企业，我早就离开了。我说我从一个杂工，成长成公司的管理人员，我很珍惜这段成长的经历，我对公司是有感情的。老板说那很好，你就调总经理室来吧，你就协助我处理以前生产部经理绩效管理方面的事情吧。我说我听您的安排，只是我怕做不好。老板就说，你不应该这样回答我，正确的回答是，你要对我说，保证完成任务。我就笑，老板也笑。
于是我接手以前生产部经理的工作，我现在用的电脑和办公桌，都是原生产部经理用过的。我用着他的东西，常常会觉得这个知交就站在我的身边。对于这个在我打工生涯中帮过我很多的人，我会常常想起他。只是我的办公室，却是某副总用过的。我坐在他曾经的地盘上，我常会感觉压力很大，也常会陷入一种臆想，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也许他就藏在某个角落，正在用某种眼光“磨砺”我。所以我在工作中对每一件事情，都表现得诚惶诚恐，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虽然老板并没有给我类似于生产部经理的职位和待遇，但我好像并没有想太多，我只觉得有很多事情，有待我进一步学习，有待我积极的完成。我要保证完成任务，我承诺了老板的。
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午后的阳光正从宽大的玻璃窗暖暖的泻进来。我很享受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有这样一个能够让我独立思考陷入沉思的短暂瞬间。以前那些被晾晒的辛苦日子，在这个时候忆起，似乎也让我感受到不全是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漠，也会让我从心的最底层，升腾起点点人间温馨，氤氲着我似乎有点飘浮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