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虔和他的散文诗《湖南工人报》2021年10月13日

刘虔和他的散文诗

——读“邵阳文库”《刘虔的文学世界》

林日新   《湖南工人报》2021年10月13日

初识刘虔，我是初中时代拿到选有《岁月，在黄土地上流过》语文课本时。我在目录里看到“刘虔”，因不认识“虔”字，就去问老师。语文老师叫林惠生，与我同院子的。林老师说：“这是虔诚的虔。你知道么？刘虔就是我们对门院子的小毛，写散文诗的，是全国著名的散文诗人呢。”我一下兴奋起来，睁大眼睛直直地看着老师。“他是我表兄，我昨天刚收到他的散文诗集《春天，燃烧的花朵》。”我立即接过书翻阅起来。林老师素知我爱看书，说：“你利用下课时间看看吧，晚上给我，我也要看呢。”

这天，我一直处于“燃烧”状态，心思全扑在书上，一有时间，我就埋头钻进这本书里。那天的语文课，林老师带大家学习了《岁月,在黄土地上流过》。他说：“刘虔，一个从雪峰山脚下南桥乡这片充满故事和乡情的土地上走出来的一位诗人，他的家乡是泻油村的浮萍堂，离学校不远，才三四里路……他这篇精美的散文诗，有散文的行文自由，也有诗的灵动神韵，有诗一样奔放的激情倾诉，具有散文与诗二者形神兼备的写作特点。作者借黄土地上一年四季的更迭，表现了岁月的流逝，而流逝的岁月在作者的心中又引起了万千感慨。”喜欢文学的林老师，也用近乎散文诗般的语言向我们讲述。难怪林老师常说：教文学作品要用文学教文学。同学们的阅读兴趣大大激发，纷纷走进了诗的意境中，都被那凝练优美的文辞和饱含深沉炽烈的感情深深地打动。由文及人，文如其人，可见诗人对脚下这片黄土地的热爱和眷恋是多么深沉啊！

由此，我看到了文学的力量，看到了文学的美丽，更引发了我当作家的梦想。刘虔就像一座灯塔，耸立在前方熠熠发光。此后的二十多年中，每次看到《人民日报》《人民文学》等报刊上看到刘虔的散文诗，我都会抄写下来学习。2016年12月12日，我听说诗人将在武冈一中做一次文学报告，立即请假早早地赶往会场。将近九点时，远远地看到一个身着大红外衣的老者从车上下来，我马上迎上去，握住他的手说：“我是元背林家的，与您老家院子是对门，我父亲叫XXX。”诗人一听很兴奋，长久地握住我的手说：“我们是真正的老乡邻居，依亲戚关系来讲，你是该叫我表叔吧？”我连连点头，连忙拿出自己的随笔集《教育笔谈》递给他，他让我在书上写上联系地址，并说他回京后好给我寄书。

是呀，我与刘虔的老家仅一垅之隔，对门相望，垅不大，仅一华里远，曾经还共用一口古井——桂花井，后被武冈的文史作家称为专出文人的“龙井”。刘虔的祖母林氏是我本家姑婆。乡亲们论及他时，只说他的小名“小毛”，所以，我小时候完全没有把刘虔与小毛联系起来——他的祖父是本村最大的地主刘照斋，家有良田数十亩，还开有药铺，油榨房。他祖父还是一个老中医，对贫苦人很同情，常出钱捐物救济，在当地的口碑很好，称得上是个开明坤士，所以，土改斗地主时，一个村民在台上批斗他祖父，竟说老财主因看到村民自己家穷，行医不肯收钱，结果搞得批斗会“乱了套”。此后，他祖父在台上只有陪斗的份了。他父亲刘恢佑先生是当地文化修养最高（有活字典之称）的，很有名的高中语文老师。刘虔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末考上武汉大学，后来一直在北京工作，是人民日报文艺部的高级编辑，名作家，在我们乡村这一带都是引人骄傲、众人传颂的“大牛”。

小孩时，我还曾问过父亲：“小毛好像回来得很少，为什么呢？”父亲答道：“他一是很忙，二是哪里敢回呀？这些年天天斗争地富反坏右，他家是地主，父亲又打成右派。”当时，我似懂非懂，困惑不解，常想一个人有家不能回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啊！难怪诗人在书中与父母的合影下写道：“相见欢。长别家乡和父母，二十年后（1982）才相逢。”字少意长，其中饱含多少心酸、无奈和愧疚，可能只有他自己能懂了！1982年那次他回家来，不仅与家人相聚，还由他的兄弟领着，拜访了久别的乡邻乡亲。当时，林惠生老师和刘芳等本地不少的文学青年闻讯后也前去相会求教。

前年冬天，我突然接到刘虔从北京给我寄来的“邵阳文库”《刘虔的文学世界》，我真受宠若惊，感动万分，立即打开洋溢着油墨芳香的书页。

这本书共分四卷：卷一诗.散文诗.诗散文；卷二我的诗观；卷三他人评说；卷四附录。卷一是本书的重头戏，分四辑，第一辑江山之吟，收入《岁月，在黄土地上流过》等62首散文诗；第二辑生命之诗，收入《生命，走向大海的乐章》等54首；第三辑爱神之语，收入《握别，是黛色的夜潮》等23首；第四辑历史之忆，收入《夜的回忆，那些痛与惑》等30首。在第一辑“江山之吟”中，诗人像一位执著的歌者站立在大地上歌唱不朽的生命与自然，其中有对祖国自然景观和社会变化的描述和赞颂：像《洛阳，不动声色地喧嚷着的春光》诗人在写洛阳的大好“春光”时，不仅写出自己对洛阳景物的独特感受，更是重点表现了社会改革中的洛阳“春意”，用自然景物的春意来衬托改革开放的春意，既富有新意更增添作品的分量。像《苇塘的忧郁》中的“苇塘”是亟待开垦的土地荒芜的象征，它的呼唤是诗人心声的折射，他“期望”世间有更加洁净更加辽阔的处所，有温暖、和谐、欢乐汇聚其间，排斥和消解麇集在“忧郁”的苇塘中的“人世间的种种孤独、冷落和薄情寡欢的悭吝”。《铁树，铁树，一个壮美的历程》使用隐喻式的结构，借歌唱铁树的壮美经历来歌唱我们的历经坎坷而终于走上振兴之路的祖国。此辑大多篇什写出了《岁月，在黄土地上流过》的艰难历程，更抒发了诗人对祖国热爱的拳拳之心；在第二辑“生命之诗”中，诗人视野更宽探索也更深了，意在探索大自然生命的意义，讴歌生命的伟大，像《生命之旅，奔向大海的小溪》写的是小溪神往“一个浩茫无边的海洋”，它在奔波的“抗争”经历中，“耗损了她整个生命”，这本是一个生命的悲剧，但“大海”却理解它，沉雄有力的涛声拍岸呼唤，呼唤着小溪不屈的灵魂，这是小溪拼搏不已的收获。诗章不只是尺水兴波给人的美感，更主要表现在丰富的内涵的深刻上，给人以奋斗的力量，堪称精彩的生命图谱。本辑中的诗篇，都是尽情表现生多姿多彩的主题而展开的。像抒发生命的历经磨难而自强不息的《云雀，云雀……》，追求生命价值的强韧伟力的《生命，跨过深渊》，书写生命的蓬勃旺盛的《我是三月，我是年纪轻轻的季节》，以及抒发生命创造欲望的《我的种子，我的生命在歌唱》，都是为生命而歌的华章；第三辑“爱神之语”，诗人钟情于缪斯，更忠实于自己的情感，他毫不隐匿于爱情的独特体验，甚至一些悠悠忽忽的瞬间意绪，也都能率真地坦露在读者面前，像《歌声，诱发了心中的玫瑰》便是写一首用外语演唱的世界名曲，尽管“语言的阻隔”，但那优美动听的旋律仍能使诗人震颤不已，因为“发自人类魂魄深处的音乐是无须翻译的呀！”本辑重点在于探索人的内心世界，表现诗人对亲人、朋友的爱和对大自然的亲近，揭示诗人对人生进行的深刻反思和感悟；第四辑“历史之忆”的篇什中，充满了诗人对民族历史的知性反思、使命感和忧患意识。像《夜的回忆，那些痛与惑……》这组诗写于1979年冬，是诗人在寒冬刚过阳光乍现的时期里，带着“血和泪的堆砌”，对不堪回首的十年浩劫的回忆和总结。像《圆明园，废墟上的吟哦》，面对圆明园遗址，诗人的心在吟哦，海盗的劫火和愚昧的箭矢交织成黑色的罗网，吞噬了园内的全部繁华、和谐和壮美，将“沉重而悲怆的颤音”，记存在一代一代中华儿女的心中。

总之，刘虔的散文诗尽力摒弃了吟风弄月的浅唱，也摒弃了无冲突的牙慧，力求截取社会或人生的某个断面，多层次多侧面地抒发内心情感的风涛，以传达时代的节奏和当代人的情感、脉搏。如今，他的有关作品作品集《刘虔的文学世界》已收入邵阳文库，更方便广大读者学习和研究，确实是一件值得欣喜的大好事。

附[刘虔简介]：

男，出生于1939年7月，汉族，湖南武冈人。中共党员。1962年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曾任北京工商管理专科学校、北京工业大学语文教员及校报编辑，1980年调入《人民日报》文艺部，任高级编辑。1961年开始发表作品。1992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主要著作有散文诗集《春天，燃烧的花朵》、《心中的玫瑰》、《思恋之声》、《夜歌》、《大地与梦想》选集，传记文学《英雄之星——杨靖宇的故事》，报告文学集《拒绝平庸的年代》等。

作者简介：

林日新：系湖南省武冈市湾头镇人，中学高级语文教师。湖南省作协会员，武冈市作协副主席。现已出版了随笔《教育笔谈》和长篇小说《青石湾》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