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草

2007-11-16星期五(Friday)晴

匍匐于江底

在河水中尽情啜饮

却酿出了长长的忧伤

随流水蔓延成满江心事

喜欢水草，源于那份柔弱无骨的风致和未染铅华的清透。在我心中，水草与江边婀娜的垂柳一道，是属于女性的。

女子是水做的。薄雾迷蒙的水乡，更能映衬女子的似水柔情。飘动的裙衫与飘飞的长发，善睐的明眸，还有那细密柔致的心思，都是女人的天性。

而匍匐于江底的水草，那份柔致也是一样的。流水悠悠而过，梳理着那厚厚一片，水草在流水中低头温柔浅笑，那种形态也是喜人的。

这时，江边的着裙女子手挽一个小篮，赤脚踏入江中，踩踏着鹅卵石，探往那繁密的水草去。然后浅浅地弯下腰去，纤长的手指滑过柔软的水草，江水透过指缝，蔓延而去，似女子眼中的轻愁。轻愁挥之不散，幽幽地叹一口气，直起腰来，抬头看看漫天的红霞，露一个浅浅的微笑，再低头去寻找隐蔽于水草间的河螺和蚌壳。

——这样的情形，不仅是喜人，而且醉人了。让人想起古老诗经中在水一方的所谓伊人，那迎风轻摆的芦苇，那轻灵的白露，那沉厚的寒霜，都在衬托着一份忧伤和轻愁。相念而不得见，伊人俏立于水中央，水中清丽的倒影，孑然而孤单，想要拥而入怀，无奈水流太湍急、路途太遥远……

伊人眼中的那份轻愁，便总也挥之不去，如江南水乡迷蒙的白雾。——这淡淡的忧伤不给人以痛苦，而成了一种映衬，甚至是象征，给那份美丽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心生念想，又不敢轻易走近，让人存心远离，却又回头观望。在这样的牵念与离舍间，那份韵致就更引人怀想了。因此伊人眼中总也少不了那份轻愁，一旦失却，便显得太过直白，让人觉得简单，少了向往。

真正的美便总介于得到与得不到之间。得到的，因为已然得到就少了神秘少了探求的乐趣，绝然得不到的只能让人心生恐惧敬而远之。唯在适当的距离内，能激发人心的柔情和征服的欲望。

却绝非暧昧。就如江底繁茂的水草，在江水的洗濯之下，梳理了满腹心事，明媚清透，不染纤尘，可看不见的忧伤还在，骨子里的韵致还在，于清澈水流中，静静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