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前一天,一台墨绿色的轿车来到白云山,车上下来了几个穿着齐整的城里人,这几个人就是当年在白云山林场的几个老知青,他们故地重游,显得非常激动。
白云山今非昔比,层层叠叠的果树叶子青翠欲滴,将熟的橘子、橙子、冰糖柑、柚子,沉甸甸的挂在树上,又是一个丰收年,果树都笑弯了腰。
一行人来到白云山上,看到白云山上的一切景物,就像童真的孩子一样欢呼雀跃。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白云山上的员工们顷刻之间聚集拢来。他们看到醉醺醺的老板带着几位老一辈来白云山,心里就猜得八九不离十。这些人一定是以前在白云山待过的知青,此番前来是故地重游,是老一辈人怀旧的心里使然。
痳哥是果园的老一辈,那几个人和痳哥见面打招呼时,彼此惊喜万分,几乎同时认出对方。
“痳哥,是你?想不到岁月流逝,你还风采依旧。想当年嫂子去世,你是那个样子,如今一晃二十余年,你还是当年的痳哥,没变、没变。”走在前面的那个中等个子,年约六十的老同志亲切的握着痳哥的手,欣欣然道。
“你也没变,还是当年的老王,说话豪爽,形态依然如故。”痳哥也打趣道。
“痳哥,老王现在是县长了,这位就是孙岚,如今也是政府办公室主任。”钦老板介绍道。
痳哥仔细打量老王和孙岚,笑着说道:“我说嘛,你们俩都是高级知识分子,都是人才,早晚有一天,国家会重用你们,现在应了那句话。”
“痳哥,你还是那么风趣、幽默,我曾经在电视里听过你的顺口溜,那真是一绝。’‘莫说我这和尚丑,我这和尚哪里有?……’真是风趣诙谐、幽默感人。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你还是那么年轻,一点不见老。”老王说道。
“笑一笑,十年少嘛!人生一世草生一秋,开开心心地活着总比每天活在痛苦和悲哀中要强吧!与其自寻烦恼,不如自找开心。有首歌唱得好:看世界,忙忙碌碌,何苦走着不归路,熙熙攘攘为明天,何不开开心心交朋友,时时刻刻忙算计,谁知算来算去算自己。”痳哥开心的笑着,就像一个可爱的孩子。
“这位想必就是新的嫂夫人吧!”老王指着痳哥身边的妇人说道。
“是呀,她就是内人陈兰秀。今年才……多亏了这位小曾,她是我和兰秀的大媒人。”痳哥腼腆一笑。
“那个会唱歌的小伙子怎么没来?他哪去了?”老王目光在果园的员工身上扫来扫去,问道。
“他干爹病了,病得很厉害,昨天请假回家了,今天还没有来上班,不知他干爹现在情况如何?”痳哥说道。
“他干爹是谁?”老王迫不及待的问道。
“就是山下的桑老英雄,你认识。”痳哥说道。
听说桑老英雄病了,老王急得如热锅里的蚂蚁。
“当年回城的那个风雪夜,我把女儿放在他家门外,是他们夫妻收养了女儿,不知女儿现在怎么样了?我应该去看看桑老英雄,顺便看看女儿。”老王心里寻思着。
“孙岚,我们去山下拜访一下桑老英雄,他是革命老前辈,我们应该多多关心才是。”老王说道。
“王县长,是走路下山还是坐车?”孙岚征询道。
“走路下去,多少年没走这一条青石板路,权当锻炼身体。”老王说道。
钦老板、痳哥和我陪同几位县里领导下山去了,王县长似乎急着想见桑老英雄。
再说桑老爹病了,韩大勇和美美请假回家照顾老人。老人见到俩人回来,高兴得合不拢嘴。
“孩子,爹老了,身子骨挺不住了,眼看就要作古了。不过,爹还有心愿未了,死不瞑目啊!”桑老爹凄然说道。
“爹,你老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说出来吧!如果我们能够替你去办,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你老安心养病,家里的一切有我和韩大哥帮忙打理,一定会打理好的。”美美安慰道。
“是啊!爹,你就安心养病,要不,我们送你去医院治疗。家里的事你就不用费心,我会尽自己的能力帮助美美。如果你的心愿未了,我们会替你去完成。”韩大勇也非常关心老人的病情。
有了这一对乖巧又孝顺的孩子,桑老爹感到欣慰。他们夫妻虽然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但这两个孩子比自己亲生的还要孝顺。
“美美,爹老了,活不了几天,有些话我还是要说,不说恐怕没机会了。其实,你不是我们夫妻亲生的,你是我们从雪地里捡来的,那一年冬天……”桑老汉讲起了那一年冬天发生的事情,声音有些哽咽。
“爹,你别说了,这些美美都知道。你和娘养育了我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我就是还一辈子都还不清你们二老的大恩大德。至于我的亲生父母,他们一生下我就抛弃我,他们就是想认我,我也不想认他们。我宁愿跟你们吃糠咽菜一辈子,也不愿跟他们过锦衣玉食的生活。是他们狠心在先,这辈子休想叫我认他们,叫他们一声爹、娘。我只有一个爹、一个娘,那就是你们。”美美说话非常干脆。
桑老爹听了,激动得热泪盈眶。桑大娘听了,也情不自禁的抹眼泪。
“大勇、美美,来客人了,你看,是谁来了?你们猜一猜?”痳哥走进屋子报喜,接着,几位老知青走了进来。
“桑老英雄,你的病怎么样了?要不要送医院诊治?”老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桑老爹床前,关心的问道。
“多谢你的关心,放心吧!我爹他好着嘞,死不了。”美美冷冰冰的说道。
“美美,哪有这样对客人说话的,还不赔礼道歉。”桑老爹赶紧从床上坐起,一副严肃的样子说道。
“爹,我就是这副德行,改不了。”美美猜到最积极的人一定是抛弃她的人,所以她故意拿话来激,她想看看此时此刻对方内心世界究竟是怎样变化?
“老哥,别责怪孩子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应该赎罪。老哥,我们几个老知青此番前来,没有别的意思,我们旧地重游,只是想在白云山上寻找当年的足迹,回想一下青年时代的感觉。既然到了这里,顺便来拜访一下你老人家是理所当然的事。你是军属,又是抗战老兵,你远离家乡,不远万里从北方一直打到南方,最后还落下病根,真是可钦可敬。老爹,你的情况我们县里已经讨论过了,决定从今往后,每个月给你发一百块抚恤金,以表心意。”老王神情激动,说了许多贴心的话。
桑老爹听了老王的一席话,感激涕零,他的病好像突然之间全好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桑老爹一骨碌爬起来,吩咐老伴淘米做饭,吩咐大勇去店子里买烟买酒,又吩咐美美帮忙杀鸡杀鹅,他今天要热情地款待客人。
这是桑老爹生平最快乐的时光,想不到临老临老,还有这么多县里干部这样关心他,亲自登门拜访他。这是他的荣耀,是他生命中的亮点,他的血没有白流,他的几十年痛没有白挨。如今党的政策好了,他们这些曾经被遗忘的军人又可以得到补偿。这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啦!”
桑老爹做梦也没想到喜从天降,他陪着这些有身份的客人聊天,聊得非常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