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爷爷离开我们一周年的日子。每每想起爷爷,悲戚戚。这祖孙情,难忘却。唯有笔墨留此间,来世再圆祖孙情。
(一)
自从去年下半年爷爷去世至今,我总在一种思念中。每每想起爷爷,心中总是充满伤感,一种不能自拔的情绪,一种很自然的思念之情。或许,和爷爷相处太久,或许,和爷爷情深意重,或许,爷爷留给我太多的不舍和寄托。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情啊!它,永远抹不去,永远依恋……没有谁明白我和爷爷的感情,没有谁知道我和爷爷的相处的时光。思念之流早已穿过时光隧道,回到那天真无暇的童年时代……
我的家乡在邵阳武冈,乃湖南粮食生产基地。那里有一条江叫资江。资江上游与桂林交界,家乡的那一段叫郝水。爷爷年轻时是搞运输的,用木船将武冈的粮食(主要是稻谷)一船船运到邵阳。父母农活忙,我很小的时候就跟随爷爷在船上,直到读小学。
运输粮食的活儿在水上完成。夏天好点,要是到了秋冬季节就不那么好了。有时船搁浅了,水再冷,也要下船去推。那刺骨的河水让人受不了,每回看见爷爷上船后总是哆嗦着。我赶紧拿来衣服给爷爷。为了暖身子,奶奶早已备好酒,做好菜。船到僻静处,大家集中休息。运送粮食的船儿都是十几艘出行,场面很壮观,从武冈到邵阳,一趟要半个月时间。这样出行,也是为了彼此照顾,安全运输。休息的地方定好了,就是大伙儿相聚聊天了。
夏天,船停靠河边上,凉风习习,月儿高照,鱼儿跳跃。两岸青山袭来,山风飘过,水草的浮动,借着粼粼波光,听着大人们说《杨家将》的故事,哼着京剧,我很快就进入梦乡。睡梦中,河水拍得着木船,淌着细细流水声儿,奶奶用蒲扇驱赶蚊子,爷爷借着微醉贴近我脸,
有时被弄醒,因为爷爷胡子茬。奶奶骂他,爷爷总一边笑一边说“就是这个味,就是这个味!”
在船上,我很粘爷爷,有次差点出事了。那天早上,爷爷把船停好,独自下船去岸上买酒买菜。我看到爷爷走了,悄悄地跟在后面。当时,奶奶也起床了。刚下过雨,河面涨水了。当我爬过船仓的时候,不小心掉到河里去了。奶奶看到后赶紧过来拉,可是迟了。我沉到船底去了,然后从船的另一侧浮上来。那时,我拼命举起双手,奶奶才把我抓住。爷爷回来后,奶奶把爷爷大骂了一顿。当时,爷爷的脸色变了,赶紧来到我身边说“哈巴,吓到没,以后我一定带你去!”,说完,赶紧将我搂入怀中,用嘴吻着我。
从那以后,爷爷每次出去,都要带着我。
(二)
我奶奶耳朵有点背,很多时候听话不清楚,容易闹矛盾。
到读书的年龄,爷爷把我送回老家,和父母一起生活了。没办法,奶奶也跟着回来,家里父母事多,要照顾我。小学阶段,三年级之前,我是陪奶奶睡的。
农村干活事多,奶奶从船上回来,很多时候都不适应,为此常和父母闹矛盾。奶奶的脾气也不是很好,每次闹气后总在床上哭泣。那时,我的心充满忧伤,开始是劝奶奶,劝不了就陪着奶奶哭。记忆中,我常劝奶奶:“别哭了,奶奶,等爷爷回来就好了。好吗,奶奶?”泪水沾湿了枕头,我为奶奶抹去泪水,希望奶奶不要哭了。此刻,爷爷成了我的救星,多么希望爷爷快点回来啊,快点回来安抚奶奶。唉,闹气的时光里曾经让我苦恼过,悲伤过,郁闷过。
于是,日日盼,天天盼,希望爷爷早点回来了。那盼望的日子里,是我最奢望的光阴。爷爷的回来,给我带来太多高兴的,让我拥有好心情。每次回来,爷爷会带很多好吃的东西,妹妹和弟弟也很开心。
爷爷的回归,带来的是愉悦和笑声,我的心里多一份开心。
(三)
儿子上学前一直在爷爷的怀抱中成长。
或许是因为喜得头曾孙,爷爷关爱有加。我儿比一般小孩先说话,9个月就能说话了。记忆中,邻村买豆腐的经常走村串户。远远地从大路上传来“买豆腐啦!买豆腐啦!”儿子在床上就马上回应“豆腐,好吃!”爷爷就会马上走出去买来豆腐做好,逗着儿子起床,“起来吃豆腐了,江江!”儿子洗涮后就屁颠屁颠往爷爷的房间走去。吃完豆腐后,爷爷就背着儿子摇着往村门口走去。儿子有时摸摸爷爷的胡子。“好扎!好痛!”儿子总是喊着。
儿子走路的时间是3岁了。院子里的人总笑着说“胡子老老,您要把你曾孙背得不会走路的!”爷爷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他心里乐着,我就这么着,我喜欢这样做呢。尽管有时家里也说,他也不在乎。我知道:爷爷的心里好开心着呢,对他的曾孙有着浓浓的爱呀。因为这样,有一次差点发生意外了。儿子外婆家就是隔壁村,走路十分钟就到了。去的路上右边有一条大河。那次,爷爷背着儿子,不小心从路上跌倒到河边。“好险呀!”回来的时候,爷爷捂着胸口,半天缓不过神来。很多时候,爷爷就是背着去儿子外婆家的,院子里的人个个都称赞道:儿子真有福气,他公公这么爱他!
儿子就是在爷爷浓浓的亲情中长大的,他忘不了,他永远忘不了!去年的这个时候,儿子正值高三,为了送爷爷最后一程,耽误了将近两周时间。那时,我不阻拦他,亲情更重要!回去的那几天,儿子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情,看他悲伤的情形,让在场的亲朋好友很是感动!特别是入土前的情形,至今让我悲戚戚,泪如泉流。
(四)
爷爷在世时,逢人总是谈起,他的大孙子救了他两次,他的孙女救了他一次。我知道,我们在爷爷的心中还是好的。
救爷爷是理所当然的。第一次,是我家建房不久,因为房屋右边靠山。下雨天,有沙石滑落。那次,下了几天雨。爷爷跑去看看,结果,一堆松土訇然滑下,将爷爷埋至胸口。刚好,我和妹妹听到有喊声,赶紧跑过去,拼命地用双手挖土,一点没顾忌上面的沙土,最后将爷爷救出。出来洗手时,发现双手都出血了,皮肤和指头都破了。爷爷很是难过,赶紧拉着我们去卫生院涂药水。第二次,是前年春节吧,那是爷爷生病已经好长时间了。家里人都准备后事的了。我了解情况后,赶紧打电话叫镇卫生院的院长来诊治。由于及时,爷爷的病情得到治疗。
或许,是老天爷不放过爷爷,爷爷的生命只能定格在二0一二年七月二十八日了。或许,爷爷不想给后人麻烦,在那个时候静悄悄地走了,走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弟弟说,去世前晚上,去看爷爷的时候,爷爷拿了三个包,其中拿着一个包对弟弟说:“孙子,我用了你的电,这个给你!”弟弟不要。爷爷说不要就这样的了。当夜,爷爷走的时候,没有一位后人在身边守着,只有与他共近七十年风雨的奶奶陪着。
后来,听弟弟说,爷爷去世前就有预感的了。几次催父母,叫我们回去。因为去年儿子高三复习,8月份就来了。没能在陪伴爷爷度过生日,也没有实现他的愿望,在他临终前看我们一眼。尽管那时正是开学之际,但爷爷有这等要求,再忙也要回去啊。也许,父母未曾料到,这次,爷爷真的走了。
如今想来,后悔还有什么用呢?父母亲,请您们在家里好好照顾奶奶吧。
爷爷,祝您在那边一切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