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峻岭学锯木
(难忘的记忆之六)
一九八零年,我己年满二十岁,打倒了四人帮,全国形势发生了新的变化,改革开放的号角已经吹响,农村经济体制也逐步转型。集体经济瓦解,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已分田到户。我们家七口人,按每人一亩二分田计算分到八亩四分田。
父亲常年生病,一九七四年突发急性阑尾炎,到医院做了手术化掉了家里所有积蓄。出院不久,又出现精神失常,老年痴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行船又遇打头风。因病,使家中变得一贫如洗。我是老大,我下面还有弟妹四人,都是在校学生,靠母亲一人维持家里的生活,还要照顾病重的父亲。
我已基本成人,可助母亲一臂之力,家里稍有改变,但分田到户没钱买化肥,又没劳动力,生活是一片迷茫。
我想,为了父亲的病,为了弟妹们的学业,我应勇挑重担,成为家中的顶梁柱。唯一的办法就是外出打工挣钱,当时在农村学手艺是最好的出路。我看到锯木工虽辛苦,但收入可观,我便暗下决心,拜师学艺。在朋友合心村阳文明的介绍下,我找到了当时在公社联合厂当业务采购员的欧阳治。
龙田公社联合厂采购员欧阳治,是一位经商能手,曾被打成新生资产阶级分子,挨过斗,受过整。不过,现在政策归心,他也被评了反,被公社联合厂聘为业务员。他的工作能力强,有目共睹,在当时家喻户晓。他为联合厂在绥宁狍峒买了青山,用杂木锯成方片做成各种农具销售,为联合厂创下了很高的经济效益。他和我父亲也是最好的朋友,他为了解决我家困难,安排我和几位锯木师傅去绥宁狍峒砍树锯木,我们全家十分感激他。
狍峒是绥宁盐井乡的一个村,地形是一条大峡谷,由青龙庙,二龙庙,陈家庄等几个院落组成一个村,和洞口花园交界,两边是崇山峻岭,大部分是原始森林,杂树大棵且又多。峡谷中各处山中涓涓细流汇成小溪,注入巫水又转入高沙汇入资江河。
一九八零年的正月二十刚出元宵节,人们还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中,清早我和朋友阳文明等几人带着行李、被铺、日常用品,以及拿着妈妈给我在城里东门口铁匠铺打的斧头,用来锯木的长铁锯徒步出发,到狍峒去开启锯木人生。母亲含泪送我出门,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在山上砍树要注意安全。
一路上带着静静的思念,跨出谋生的第一步,我知道,任重道远。但为了家,一心只想到能挣钱,能帮助妈妈缓解生活重压;能帮弟弟妹妹上学交学费,一定要咬紧牙关。但心情也很紧张,因为我出远门干重活还是人生的开始。从家里到狍峒大约有四十华里路,还要爬山过界。我和文明兄弟边走边聊天,过牌头坳,长家坪,转眼来到了城口冲,前面就是著名的梅壁山,一条蜿蜒的小路直通山顶,小路两边青松翠柏,景色别具一格。
一路艰辛的行走,到达梅壁山山顶,真是风景这边独好,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往下看整个狍峒村尽收眼底,那连绵起伏的群峰和篮天白云连成一片,形成了一幅优美的风景画。
农村有句俗语,上坡容易下坡难,我们各自在路边检了根竹杆当拐杖,皇天不负有心人,下午三点终于到达目的地。我和文明兄弟还有几位师傅来到狍峒的陈家庄,寄住在一家陈姓老师家里。陈老师家请了一位老木工师傅,此人头发花白,戴一服金丝眼镜,身材瘦小,他代表主人接待我们。他问我说,小伙子这么小就出来打工?我只有轻声的回答,劳动光荣吧。这师傅名邓成善,武冈龙田牌头坳人,博学多才,当过兵,在部队当过文书,转业后学木工,是陈老师请到家做花板床。邓师傅对我们无微不至的关心,帮助我们解决了油盐柴米住宿,我对他终生难忘。
老板第一次交给我们的任务是在对面半山腰买几十棵三米多围的大稠木树,要我们去砍倒再锯成方片,搬运回公社联合厂。
一九八零年二月初二我和文明兄弟还有一个叫杨化树的锯工师傅,三人拿着斧头,木锯,柴刀等工具一步一步爬到半山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树砍倒三人累得精疲力尽,正在一小岩洞内坐下休息,突然下起了大雨,我不知不觉睡觉了,等雨停了文明兄弟看到我睡得很香不忍心叫醒我,就先回家做饭等我回家吃饭。谁知当我醒来时,己经晚上七点了,伸手不见五指,吓得我心惊胆战,一步一步摸着爬下山,到家己经晚上十点了。
通过二个月的努力使我学会了锯木的整套技术,胜利完成了老板交给我们的任务,我和文明兄弟还有杨化树老师傅,爬山越岭把几十棵大杂树锯成了规格方片,再搬运回公社联合厂,老板非常满意,发给我们的工资,每人分到一百六十元,我把钱交给了母亲,解决了弟弟妹妹上学问题,妈妈他那高兴劲真是无法形容,在绥宁狍峒那段锯木的日子让难忘怀,往事不堪回首历历在目。
甲辰年,月冬,飞黄腾达陈中华,书于武冈水西门桃花村保元陈家院。
作者简介
本人陈中华,出生于一九六零年,高中文化,经常在武冈人网,武冈文艺,夜听故事与酒,爱武冈,深圳茗家荟等网站发表文章,武冈作协,书法协会会员,开通自已微博,飞黄腾达怀旧故事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