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诗人,但我非常喜欢写诗。用诗人的话说,即使你活了一千年,也未必是长寿,假如心里没有诗,就失去了情趣。
古诗歌注重含蓄,诗意在语言表达上颇有深意,惜字如金,有时也注重一种模糊美。现代诗歌常常不拘于形式,语言表现手法去追求一种美的境界,那就是——模糊美。
模糊美说得比较广泛,比如喜欢赏月的人会有这样的经历和感受:某一个夜晚,明月高悬,碧空如洗,或者星光灿烂,诗人就有一种高傲、冷峻的心理,一种隐士的风范,一种隐逸的美。某一个夜晚,天空漂浮几缕淡淡的白云,诗人从压抑中解脱,此情此境赏月,就会有一种美的境界,这就是那种说不出滋味的模糊美。
朱自清的《荷塘月色》追求这种模糊美,故而,他的散文充满诗情画意,让人百读不厌。月本是同一轮月,不同的人,不同的心情,感觉就不一样。不过,大多数人喜欢欣赏后一种模糊美的感受,能使人回味无穷,浮想联翩。
诗人写诗,一切美好的东西,并非要完全显露才是美,有时候雾里看花,犹抱琵琶半遮面,更能给人一种美的感受。
《诗经*蒹葭》中的美人,诗句中未言其美,但人们读后却隐隐感觉到她的美,这就是诗人有意或无意在诗中添了一层情感或诗意的模糊美,当你闭上眼睛回味,就会出现一个美丽的画面:一个宁静的清晨,霜露未散,水雾轻薄,此时“伊人在水一方”。这一情景耐人寻味,蒹葭的色泽,晨雾霜痕如秋水,烘托出一种朦胧的意境。此时此刻,你会隐隐感觉到美人可望而不可及,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这是模糊美达到更深一层的境界。
面对所见所闻的美好事物,诗人往往会用含蓄的语言表达,留下微妙的情感和模糊的感觉,让人去琢磨揣测。无论是古典诗词还是现代诗,诗人总是用最简短的词句来表现最深远的意境,这是对客观世界美的真实写照。
事物的模糊美好比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旦点破,便寻不见那种美的感觉。诗歌重含蓄,《蒹葭》诗如果把伊人的美貌一笔一划刻画出来,无论文字多佳,篇幅多长,恐怕难以流传至今,让读者如此喜爱。可以说,诗的生命力在于含蓄,在于模糊之美。
诗是人的生命,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诗,只不过表现方式不同。一个人一生中会有诗歌的情调和音符,倘若你的真诚和诗人一样,那么心与心之间的波动频率会有相同的时刻。诗就像刹那间的电闪雷鸣,人间的猜忌和敌视往往因此而冰释。诗人的拿手好戏就是,将埋藏心底的真挚情感,以及发自灵魂深处的呻吟和震撼,用诗的形式表现出来。
万事开头难,写诗也是如此。要想写一首好诗,就必须以情动人,以意感人,或展开丰富的想象,挖掘深远的意境。
我写诗已经四十余年了,记得最早的一首诗还是读小学时,看到钟桥河波涛汹涌,水流湍急,就随口吟道:“春来风雨多,江河涌浪波;转眼向前去,速快如穿梭。”读高中时,一天和几个同学去东塔游玩,说起曹植七步诗,我说:“七步成诗太迟,你们说一个题目,我随口便是诗。”几个同学不信,一个出了个题目“云山”,一个出了个题目《东塔》,他们话音刚落,我就吟道:“云山睡狮猛昂头,平地突兀起高楼;懦夫懒汉抬头看,十个看见九个愁。”“东塔巍巍入云天,傲然挺立资江边;塔顶栽树傲霜雪,到此一游怀祖先。”虽然只是一些不入流的诗,同学们还是赞不绝口。
几十年来,我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留下一些记事、抒情、感怀的诗,有时将耳闻目睹的人和事用诗歌的形式表现出来。我写了各种诗词一千余首,不拘一格,有数字诗、水映宝塔诗、成语诗、地名诗、历史诗、长篇叙事诗、打油诗、朦胧诗等等。我喜欢写诗,很少有人知道我写诗的目的和理由。有人说我写诗是写人间之悲戚,有人说我写生活之快乐,有人说我写诗是回忆往事,还有人说我是憧憬未来……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写诗就是为了把心中所想,用最简单的文字表现出来。
《毛诗序》云:“诗者,志之所至,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意而形于言……”这就是我写诗之本意,也是我写诗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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