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浪、丹某和我,14年前同窗并成为朋友,14年后已经天各一方;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是两年,分开的时间是十多年,中间虽然联系不断,但是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们都是1994年开始在武冈一中读高中,我和楚浪是同一个乡不同的两个初中考上的,丹某是一中直升。分班的时候我和丹某是同一个班104班,楚浪则在102班。
高一的时候我们只能说互相认识,但没有深交。
高二的时候,学校出了通知,说恢复重建云台文学社,我们三个是同时报名参加的,这样,我们三个才真正成为朋友,直至如今。
楚浪当时已经有一定基础了,他在《武冈教育报》上发表了一篇散文《世纪的歌谣》,我当时看了感到很震撼,因为全文气势磅礴,排比对偶,无一不有,至今我还能记住其中对我来说很新鲜的词语“立交桥”“摩天大楼”等。
丹某发表文章更早,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在一些小学读物中发表文章。他是一中教师子弟,学习成绩好,身体素质好,性格相当活泼,文章当然也不错。
我写文章一般,不好也不坏,但当时的语文教师段荣倜老师和周维治老师对我很看好,段老师经常鼓励我投稿和参加各种作文竞赛,周老师对我的赞赏和鼓励常令我汗颜,他曾在课堂上毫不吝啬的赞赏我,说教了几十年的书,他的学生课堂作文很少打80分的,而他给我98分。
段老师出身革命家庭,外祖父彭钟泽先生是中共邵阳地委第一任书记,母亲少年时代就参加革命,而他自己也是行伍出身。他谦卑、和蔼,也经常在《湖南日报》等刊物发表作品。周老师在武冈一中当了近20年副校长,他为人正直、可亲。在两位老师的鼓励下,我也参加了文学社。
当时文学社的指导老师是王顺生老师,《武冈教育报》“双华亭”副刊就是由他主编,在他的指导与帮助下,我和楚浪的文章相继在各级报刊发表。丹某这时候要准备考少年大学,无心写文章,但是他对文学社的活动很热情,尤其一双“贼”眼到处瞄漂亮女孩子。
最终,丹某瞄上了高一年级一个大美女,于是疯狂的爱上她。
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为了提高写作水平并多发表文章,我和楚浪疯狂写作,学校阅览室的图书不够看,我们又到乐洋路邮局旁的书报摊买自己喜欢的杂志,顺便偷偷的将自己的作品投入邮筒寄往各编辑部。
丹某也很疯狂,他疯狂的给大美女打电话,在那个不知道爱为何物的年代,连见面敢说上那么一两句话都是种奢侈,于是选择打电话,在电话里他就可以侃侃而谈。但是他家的电话费突然暴涨,引起父母的注意,于是他父亲通过电信清单查出事情原由,将他狠狠地训了一顿。于是他又跑到外面打IC卡电话,只要我们看到丹某晚自习时间偷偷往外溜,大伙就在偷笑。
有努力就有付出,有付出就有回报。我们三个付出了课余时间,我们得到的回报就是写的文章陆陆续续在《湖南教育报》、《语文报》、《作文》、《第二课堂》等刊物上发表,而丹某的爱情却一直没有个结果,所以他很苦恼,经常跟我诉苦,甚至怒斥“有付出必有回报”是句屁话。他要求的回报其实很简单,就是要求大美女跟他承认是自己的女朋友,可是一直得不到肯定的答复,甚至接他的电话都心不在焉。
这一年,丹某14岁,楚浪15岁,我17岁。
因为年少,所以冲动;因为冲动,所以代价惨痛。进入高二第二学期,面临的是毕业会考,而这时我的成绩已经一塌糊涂。我可以在走廊栏杆上一趴就是一下午构思文章,就是不愿意将课本浏览一遍。
楚浪少年老成,及时刹车,安心学习,应对会考;丹某迫于家庭压力,提前跟高三年级一起上课,应对高考;只有我,我行我素,心里想的,只要会考及格就行了,这却犯了任课教师的大忌,犯了学校的大忌。
当时学校正在争取邵阳市重点中学,最终目的是省重点中学。而达到这一目的,最主要的是看教学成绩,我们这一届底子不错,是学校最大的筹码,我们的生物老师甚至在课堂上大喊:“同学们,努力吧,争取今年会考来个邵阳地区第一名,为了学校的评估,为了我的高级职称,奋斗吧!”
学校的空气很紧张,高二就看我们这一届,高三为了提高升学率将那些成绩差的分流到另一个班,号称是“家电维修班”,目的是不让他们参加高考,在离校之前学会一门技术。
我外表柔弱,内心其实极其叛逆。对这样的现象,同学们笑一笑也就没放在心上,我却大倒胃口,我很厌恶这种教育方式。在会考前一个月的时候,生物模拟考试,我仍然没及格。生物老师发飙了,在课堂上罚我的站,将我狠狠的羞辱了一番,什么“为了写作不安心学习就是个废人啊”等等。
从那以后,我彻底的厌学了。我很固执地认为,我在高中就是拿一张文凭了事了。楚浪和丹某都安慰了我很多也劝导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他们,但是,对学习,我失去了兴趣。
此后,我很少写文章,楚浪也一样,但是他找准了目标,就是要考大学。在丹某和楚浪他们认真学习的时候,我学会了抽烟,学会了爬围墙出去看录像,学会了打游戏,学会了打架。总之,学生中所有的恶习我都会了。
丹某最终还是考上了吉林大学少年班,楚浪后来也考上了吉首大学中文系,我落榜后一直在社会游荡,成了真正的废人。
我们那一届的会考有6科是邵阳市第一,听说,早几年前就是省重点中学了。
毕业后联系的同学很少,楚浪和丹某是经常保持联系的。2000年的时候到楚浪家里玩,得知他在学校里面编报纸出书,一切按照自己的理想发展,我很替他高兴。也是这一年,丹某留学英国,我俩在武冈大醉了一场。
2007年4月,楚浪通知我参加他的婚宴,五一那天,在东莞虎门,我见证了好友的婚礼,同时我也看到了武冈网友热闹非凡的场面。当时,除了新郎,其他的我一个都不认识,于是我默默的吃完饭默默的走了。
也是这一天,我才知道武冈人网,于是,在8号,我注册了自己的马甲,也开始恢复性的写点东西,权当自娱。
2008年8月,丹某也回来结婚,如今他是美国华尔街一家跨国银行的高级职员,在他的婚礼上,我俩默默的喝酒默默的祝福。最近,跟他发邮件,建议他写些美国的见闻与感悟,他说,现在行业动荡,很忙很忙,也没时间写东西了。
是的,朋友,各行各业的朋友,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都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我们三个同一起点的朋友,因为个人努力程度不同而有不同的工作与生活,但是,我们三个人的友谊,不仅仅是因为写作才得以维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