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回乡小记（1）---坟前拜祭岳父

难得国庆7天长假，1号回到武冈，2号早上起了个早，准备回双牌乡下看望老父母。

      和老婆商量好了，先在邓家铺下车去看望一下老岳母，再顺便买点冥纸钱，一路坐车到十字亭下车，去老婆的娘家屋后看望已故两个多月的岳父，顺便拜祭一下老岳父，给他老人家烧点纸钱。

       岳母说她也一起和我们回老家一趟，老屋又有好些时间没回去开门打理了。我和老婆也说好，顺便在老屋神龛前看看岳父遗像，拜祭拜祭一下他老人家。

       于是一同上车顺路，临出发前要岳母记得带老屋钥匙，岳母回答得很爽快：要得的，不会忘记的。

      到了岳母家老屋前，竟闹出笑话，岳母一摸口袋：哦？忘记带钥匙了！

      我哭笑不得：这怎么进屋呀！

       岳母如今已是六十好几快七十岁的人啦，自然也经常犯老年人身体上的毛病，风湿病痛几乎不离身，加上中老年时曾做过两次大手术，记忆是一年不如一年，要不是这些年不断的带她去医院看病，说不定患上个老年痴呆瘫残在床也不算奇怪。

       进不得屋了，就直奔岳父墓地。

      老屋后山约不到百米处就是如今岳父的另一个歇息地。我们进不了屋，不能在神龛前给他鞠躬，只能来到他坟前看望他，如他泉下有知，肯定不会怪罪的。

      来到岳父坟前，新堆填不久的泥土恍惚还在散发着两个月前下葬时悲壮场景与气息，部分泥土受雨水冲洗到坟脚下面来了，周边几十簇金色与银白相禳的花圈也因受雨水与阳光的洗礼后已慢慢褪色，静静地躺在一边，不远处几棵翠绿的松树上的雀鸟时而俯冲到坟前，时而飞上树梢，发出几声低鸣，恍惚在诉说人世间往事。如今物是人非，老人已不在，往事却历历在目。

      把香烛点燃插好，摆好水果与祭祀品，倒了3杯米酒，这酒是岳父生前的最爱，也正是这杯中物，伴随了岳父一生，从健康到病癌，慢慢的吞噬了他的生命，到如今躺在这三尺之地。

       为岳父买了30万阴间大洋（上面画有红色阎王头像），岳母与老婆开始为他老人家一边烧纸钱，一边念着叫他老人家来拿钱用，在阴间世界里自己去买东西买衣服穿，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嘞。

      岳父生前和岳母为了子女与日常往事，少不了磕磕碰碰，到了岳父退休后的几年，更是人老心相隔，有时几天不说话互不搭理对方。

       可能也是想起了这些不开心的往事，此时在岳父坟前，岳母又开始在一边不停念念唠叨：

       “***，你女儿女婿给你送钱来用了，买了水果和酒来看你了，来喝酒吃水果呀，保佑他们发财呢，还要保佑你的外甥孙与孙女考上好大学呢”！

       “你呀，在生时做么个不让着我点呀，老和我一个妇人家计较，你发了工资不给我用一分，我和你吵架，你做么个还要和我争个胜负呢？”

      “你自己早知道自己有病痛，做么个不告诉我们呀，要是你早告诉了我们，治得早，也许你还不会死得噶嘎快！”

     “你呀，在生就是死要面子，有病不出声，那次我要是晓得你生病了，我也不会和你吵架，我也不会气的拿铁夾打你了”。

      “在生要你少喝点酒，你就是不听，管多了还不高兴了，生气了骂这个骂哪个，以为我们不给你呷呀，子女是为你身体好唻，你要是听了话，你至少还可以多活几年呀”。

.     .............。

        岳母一边烧着纸钱，一边没完没了的诉说他们的往事，不知道岳母是在岳父坟前忏悔，还是在数落与埋怨岳父生前不对的地方。我在一旁听得心酸心碎的，忍不住要流泪，只好不停地在老人家坟前用鞠躬的方式来隐饰自己脸上的表情。 

      这些生活点滴，零碎牢骚，其实都是岳母的肺腑之言，都是寄托岳母对岳父的思念！

      是呀！人生就这么短暂几十年，夫妻有缘相处一辈子不容易呀，拼死拼活的维持一个家，一边要侍候老一辈的，并还要把老的往死里送，一边还要把小孩们养育成人，其中辛酸，只有自己知道。

       我们很多时候，活着时错过了很多相敬相爱、相互包容理解、尽孝尽善的好时光，有时却为了一点鸡毛算皮的事情，互相出言伤害，当有一天真的天各一方、阴阳相隔，不再相见时，再来忏悔与追忆，已经晚矣！

       也许，这就是我们每位老年人自己的悲哀！包括我们自己到了老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