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十年（第九章）

                                                      九

2011年如期而至，就像你约好的情人，在那个时间不见不散。有人说，一个武冈人是一条龙，十个武冈人就是一群虫，我不知道这话是否真实和客观，但是在2010年年末，正要准备开始进入聚会倒计时，整个武冈人网开始沸沸扬扬，沆瀣一气，看热闹者，论战者，诋毁者，造谣者，添油加醋者，灭火者，骂街者，对骂者，炒作者，卷土重来者，形形色色的人四面八方杀来，好不热闹，人生殖器官之词也挂上文章显露之处，本来不可能有母体之身的，也强加性关系，产生了他妈的。甚至方言骂人也有了用武之地，我不知道是什么点起了这么多人心中愤怒的导火线。那时的我真的很矛盾，一个个在网上骂的面红耳赤，甚至翻出人家十八代祖宗，难道到了聚会时不会感到羞耻和尴尬吗？他们不会，我想我都会有尴尬。于是我只能选择退出这次筹划已久的聚会，我写了自己的感受，给许多期待已久的网友写了道歉信，因为我确认自己要参加的聚会打了退堂鼓，而且还答应刘娇美唱歌也食言了，感觉此事最无奈和最无辜的是黄高远，因为他的本意是给武冈人一个乡情平台，让更多的武冈人帮助武冈人，让更多的武冈人了解武冈人，让更多武冈游子不再孤独，大家都聚焦在武冈人网，就像一个港湾，那里倾注了所有人的情感和寄托，能像四川人一样，团结一致，肝胆相照，义盖云天，相互扶持。我有时也在想，这个世界，你的善意和善良，并不是每个人都买你的帐，甚至有人把你的善意和善良当做他恶心和作恶的资本和怂恿。

  我把道歉信上传了不久，人网德高望重的钟文晖先生也说不参加聚会了，随着多米诺效应，更多的人开始不参加这次聚会，我想我又做错了一件事情，不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和评论放在这个风尖口上，但是已经做了这样的事，就没有必要再去做一次解释，那样只能更添乱。在傍晚时分，我接到了来自深圳网友网名为家乡人的电话，他说他希望我能参加，而且说了一句让我至今记忆深刻的话：那些人本意就是捣乱，破坏气氛和活动，但是你可以做你自己正确的决定，你来吧，他们的意图才没有得逞。我后来想了一个晚上，对呀，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别人犯得着嘛。走自己的路，管他们瞎说瞎闹瞎吵去吧。我又在电脑边打起了那篇《乡情毕竟是乡情，聚会毕竟是聚会》文章。

   我最后给黄高远发了信息，我说我还是决定参加这个难得的聚会，并给钟文晖先生通过人网发了悄悄话，希望他也能参加，不要因为小人之心，而毁了大家本该有的开心和欢乐。我安慰自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是非，有是非的地方就会有取舍。

  一场风波过去，我们迎来了1月2号在深圳举办的聚会，虽然很多人我不认识，但是有几个老乡跟我打招呼，我想我也是在武冈人网混得的一张熟悉老面孔了吧。整个聚会，有丰富的节目，也有丰厚的奖品，有无尽的欢笑，也有真实的感动，这些用心编织起来的聚会，让我感觉身在一个网络时代，一个网站给了我们的一切不可能转为可能的传奇。假如没有武冈人网，根本不可能把这么多素未谋面的武冈游子聚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有线上线下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浓浓乡情和大家的优秀作品在不间断的发表。

  怀揣着家乡作家出版的书和唱歌得来的包包，我们在祝福和不舍中道别，在回公司的车上，我想起了2009年松山湖的聚会，那也是一次堪称经典的聚会，我们在他乡打工的路上，一次次的相聚，一次次的离别，才把我们所有的酸甜苦辣写进了人生厚厚的书中，才懂得人世间亲情，乡情，是每个游子心中最牵挂最真挚的流露和表达。

  2011年也是我在和丰的第三个年头，那些小伙伴一个个都走了，回想起来，历历在目，我们曾经因为看《非诚勿扰》还是《天天向上》争得面红耳赤，曾经因为澡堂谁先洗谁后洗而霸占龙头，曾经因为一次烧烤，抢得半个鸡腿而开心半天，我们都因为年轻，我们都爱笑，所以我们不会太计较，我们的争吵只是短暂的，而友谊却是长久的。在公司，那时候就住我一个男孩子，其他的都是女孩，一个是湖北的女孩彭家忠，圆脸，长发，笑起来声音清脆而响亮，她与湖北老乡彭琴是跟单部的，另一个是人事部的张娟，也是湖北人，笑起来露出深深的一酒窝，我们经常会去新塘逛街，买些日常用品，水果零食之类，有时候也会去海月公园游玩，那时候生活算是比较惬意，没有很大的生活压力，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她们的男朋友大都不在公司附近，所以她们去买些啥，提些啥，都靠我，我成了义务保镖和苦力工，当然也会有打赏，买的西瓜，我可以分得大半吃，苹果可以分个大个的，就是买的鸡蛋，我也能分得个双黄蛋，所以男人稀少的优势是立竿见影的。她们下了班喜欢做些针线活，譬如织毛衣，十字绣之类，一个个认真起来，可以不食人间烟火。我开她们玩笑，只有怀孕的女人才喜欢整这些玩意！谁知道一语中的，没过多久，这些女孩变女人，一个个都身怀六甲，辞工走人。这让我想起了英国的一篇得金奖超短小小说：女王怀孕了，他妈的谁干的？虽然很是惋惜这些女同事，大家就像是挚友般的相处，一下走得精光，甚是落寞。

这批女人离职后，我就跟公司的罗司机，肖工，珍姐，有时候夏司机也参与一下，打起了小麻将，玩的就是心跳。一个晚上，那真是容易过了，这麻将如同鸦片，赢点小钱的当然希望能赢更多，输了的当然希望咸鱼翻身，于是下了班，大家精神和肉体上都有所寄托，有时来了外援还能摆两桌，八个人，两台好戏同步上演。甚至周日休息，大家也能回到公司，摆上一桌，天昏地暗，烟雾弥漫，一声声清脆的麻将声，陪着我们度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有些人麻将半天不胡牌，焦躁烦闷就会露出一些不雅举动，譬如猛摔麻将，重敲桌子，要求过牌，上洗手间撒泡尿洗洗那双黑手，更有甚者重新换位，欠钱不给，直到胡牌才算账，有的一声不吭，抽着闷烟，像个有怒不言的哑巴，这麻将就如同人生之戏剧舞台，喜怒哀乐，都有上演。

2011年6月和7月来了一个广东女孩小周，接着来了湖南女孩小蒲，这样，公司又有新的女孩加入，牌友也不段扩大，小周温文尔雅，是一个斯文而又聪慧的女孩，她负责业务跟单。小蒲在前台，她毕竟是吃辣椒长大，所以有着辣妹子的特质，爽朗，大大咧咧，为人耿直，爱吃辣子。她也是通道小数民族的，看着她穿着一身侗族的服装，那真是惊艳和古朴的融合。她一直把我当哥们看，所以叫她早上带个早餐，她都是给我一盆加了大碗辣椒的米粉，湖南人才最懂湖南人吃什么，感激不尽。

招兵买马之中，我也开始冲刺业绩，毕竟一年已经过了一半，得把业绩冲刺上去，从2010年认识到2011年批量下单，俄罗斯的客人开发了整整一年，做外销不仅要有长远眼光，也要有等得起的耐心。同时开发的一个新西兰客人，从而认识了漂亮贤惠的Ann和湖南老乡有着黑色健康肤质可爱的sophia，她们让我看到了东方女人的隐忍，强悍和勤奋，因为她的老板不仅有时候粗暴，甚至粗语，有时是脑洞全塞的神经质，有时是吃错药的疯子，时不时一句:what’s fuck you say?! 几乎是在普及新西兰人口里的fuck。她们有时候要强忍着老板无端的指责，臭骂，有时候要坐几个小时的车，在珠三角奔跑，从家具厂到五金厂再回到公司，无数次的往返，甚至到了深更半夜，他们还堵在那个永远塞车的广深高速上，肠子都已经打结，胃已经把最后的胃液都消化了，她们却忍受着泪水和饥饿，我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女汉子。但是她们也不是不敢表达自己，她们在愤怒的时候，照样会回敬她们的老板：Fuck！I do nothing now!然后把电话挂断，这是强有力地回击和震慑，老板没多久就发来sorry。我经过一段时间的开发客户，虽然很多时候我是在前面冲锋陷阵，也会遇到很多炙手可热的事，也会遇到烫手的芋头，也会面临失败和挫折，失落和彷徨，但是只要勇于面对，勤奋去跑单，在这个充满生机和挑战的珠三角，业绩还是能稳中向上扬的。

隶属28岁的年龄，在人生爱情的走廊里，可能每个人都会相对自私和自我，我也同样犯了这个错误，所以我和她经历了一场暴风雨式的危机，因为她不辞而别回到故乡考卫生系统的职位，没有一句解释和说明，就这么闷声回去了，我当时很愤怒，说了许多懊恼和伤人的话，这也是一个很痛的教训和很深的领悟，在爱情和女人面前，女人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而男人则没有必要问那么多为什么。我从此觉得彼此要多给一些空间，如果相互只剩下猜疑，不信，误解和自我，那么可能一段再美好的爱情，最后也只是一场没有结局的忧伤悲剧爱情，我痛定思痛，吸取教训，写了一段感悟：男人和女人最根本的区别，女人错的也是对的，女人对的还是对的，男人错的那就是后果极其严重的，男人对的，也可能是错的。从她的一丝笑意和忍不住的咯咯笑声中化解了我们心中的不愉快，我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从而弱弱的叹了一口气：世间唯独老虎和女人不可得罪也。

当我们重新双手相牵，十指相扣走在落满黄叶的街道时，一阵似乎从湖南远道而来的冷风吹来，我想，冬天也来了，我的春天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