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月光皎洁,照着这座繁华璀璨的城市,时光流淌,人间静好,倘若就这般长久下去,也是人间美事。
可是,老天爷偏不与人好,非得要在这样一个月华如练的夜晚活活的劈出一个晴天霹雳来。夏日清凉是美事,可是,要揉杂了生死这样的事情,便连空气也变得清冷起来。
我是在6月12号晚上差不多十一点多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的。此时,距离你离开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整整8天,我连你的“头七”都没赶得上祭奠。
你是我的儿时玩伴,我们的关系说熟悉吧,我现在连你长什么模样都记不起来了,我们之间隔了太长的时光,说不熟吧,我们两家是世交,从父辈开始,就是光屁股喝酒、光膀子出来闯下天的生死兄弟,到了我们,虽说不是竹马,至少也是青梅。
我们的父辈们都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被历史和生活的车轮推搡着,同时入伍,同时退伍,同时进厂,同时娶妻生子,所以,我们之间才隔了三个月,遇上父辈们又都是些没读过几天书、不识得几个字的大老粗们,给我们取名时,都不约而同的用上了一个字:芳,于是,在老乡圈里,说及我们时,便会经常出现这样一个问题:你说的是哪家芳芳?
我们虽然同年,性格却差了不止一条街,你内敛、文静、不爱与人说话,用老乡的话说是,“颜家芳芳不太出众”,而少时的我,大概是小萝莉一枚,嘴巴甜,又会唱、又会跳的,经常哄得老乡们开怀大笑。
在你的眼里,我可能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你父母----我叫颜叔和吴姨的,经常拿我当你的榜样,动辄“你看人家芳芳怎么怎么地?”久而久之,我们之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以至于成年后,我几乎完全忘记了你这个儿时玩伴的存在。
父辈们的情谊依旧如酒,香甜醇厚,老一辈的人很看重乡情,乡亲观念非常浓厚,尤其是身处异乡时,这份乡情几乎等同于亲情,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往来人情,过节生日,记得比自己家人的还要清楚。但是,到了我们这一辈,却基本上没有了来往,生生的从上一辈的生死之交变成了我们这一代的点头之交。
窗外,月光洒进来,照在地板上,有一层朦胧的光晕,我以为,这个夏夜就是这样了,是母亲的一个信息,将这个清凉如水的月夜瞬间笼罩在冰冷的笼子里,我一度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对话框里,一连打了三个大大的惊叹号。
嫌母亲回复过慢,索性拨电话过去,将似睡非睡的母亲从床上叫醒,一连声的追问。
你死于胃癌,芳龄42,临终前几天,颜叔将你从医院接回,你是在自己母亲的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留下18岁的儿子,4天后,那个刚失去母亲的、和我儿子同龄的悲苦少年独自走向高考考场。
我所能知道的就是这么多。
因为你是芳年早逝,因为颜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刻意隐瞒,直到过了头七,你的父亲才将这个消息昭告老乡。
挂了电话,呆立当场,我半晌不能言语,心中如倒了一堵墙,那满地的断垣乱石压得我心中凄苦,却无法宣泄。
欲哭,却无泪,欲喊,却无声。
我想象着你父亲,那个已经七十二岁的白发老人是如何颤抖着将这个消息告诉我母亲的?少年失父,中年失妻,老来失子,这是人世间最悲惨的事情啊,我不知道你父亲是如何承受的。
我还听说,你那有精神有问题的母亲抱着你渐渐冰冷的身体当场晕死过去,我想象着那个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想像着那一幕人间无法直视的惨剧,终于忍不住,泪洒当场,放声大哭。
原来,生与死之间,真的就只有那么一步之遥。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死去的人,已经化成了青烟,飘散在朗朗青天,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在茫茫红尘,生命无常,我们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便是活在当下,惜取眼前。
世事万物,去他个娘,除开生死,皆是破事。
春风十里,不如健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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